望着林绯一溜烟远去的背影,江作岩微微勾起的薄唇逐渐变得冷然。
他表情淡漠如常,眉眼清俊,嗓音冷淡,轻轻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听见了吗?”
宗灭孤身而立,一双鹰眼冷冷地盯着江作岩。
他浑身气质极冷,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更是深不可测。
宗灭沉默:“……”
江作岩俊脸无温,身姿挺拔,但却透露着一股慵懒与玩世不恭,脸上的神情更是得意傲然。
他带着挑衅的意味,淡淡开口:“她依然要留在本王的王府。”
宗灭神色越发冷冽,黑眸深处涌动几分薄怒,细细看来,还夹杂着一丝……不甘。
他隐隐感觉得到,林绯或许是为了……冰棺美人,而选择留在奕王府的。
可是……她为什么不找自己帮她抢走冰棺,却要选择以身犯险,继续留在奕王府?
难道,自己就这般……不值得她信任了吗?
罢了。
既如此,他便只能继续暗中守护她。
被人掳走,不知所踪的事……
他已经受过一次了!
江作岩良久未能听见宗灭的反应,他有些不甘心,继续挑衅道:“手下败将?”
哼……
江作岩冷笑一声。
“你可知,当日我寻到她的时候,她被激流冲撞,落入水涯,危在旦夕。若不是本王——你的手下败将,全力护住她,只怕此后,这世上再无林悠!”
江作岩声音清冷而暗哑,他虽是用话语抨击着宗灭,可言辞之中却能让人清晰地听得出来……一丝后怕。
是啊。
如果那日,他晚到一步,这世上恐当真……再无林悠。
而眼前孤傲清冷却又盛气逼人的男子,此刻,终是有了反应。
一贯冷漠如霜,如子夜寒星般的双眸,此刻乘着毫无掩饰的慌乱与……不可遏制的恐惧。
这世上再无林悠!
听着江作岩淡淡地吐出这句话,宗灭心中蓦然一紧。
一颗心狂跳了起来,令他不禁方寸大乱。
见到宗灭这般神情,江作岩心头舒坦了一些,以牙还牙,讥讽道:“你就是这么护她的?”
言毕,江作岩不屑地“呵”笑一声,转身离开……
宗灭依然呆楞在原地,犹如一株枯槁的树木,脸色惨白。
“世子。”身后翩然落下一人,身姿凛然,悄无声息,明眼人都能瞧出,这是个高手。
来人唤宗灭。
只见主人的眼神自慌乱恐惧,逐渐变得幽暗危险,冷冷启口,语气嗜血。
“何人干的?”
“回世子,掳走林姑娘的人那帮黑衣人,乃是南越之人,属下已严刑拷打审问,与他们接头之人无从查据,眼下,还无从得知,究竟是何人要带走林姑娘。”
宗灭眯紧了眸子,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气:“无从查据?”
下属似是听出了主人语气中的躁怒,立即答复道:“属下已派人前往南越查探,还请世子静待消息。”
宗灭没有答复,浑身一股冷然的气势,寒气逼人。
“那帮黑衣人在何处?”宗灭问道。
“正被属下关押在地牢。”下属回答。
“全部给我留着……”嗜血的声音,自宗灭口中咬牙切齿地道出。
闻言,那名下属大气都不敢出,贯是平静如水的心脏,此刻咚咚直跳。
他甚至已经能预料到,那帮黑人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世子虽已恢复了记忆,可火毒未消,嗜血杀人的欲念就像是蛰伏的凶兽,随时可能爆发。
——
林绯用完午膳,百无聊赖。
此时,珑川县城里头,被大水冲毁的房屋也还来不及修葺,街头杂物横呈。
林绯想,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江作岩有诸多要事要忙,估摸着,没个三五日,他们是无法启程返回帝都的。
是以,他已经提前书信通知紫烟,林悠已经被找到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就在她优哉游哉发呆之际……
外间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浑厚、刺耳。
是珑川县令府门的冤鼓,居然被击响了。
林绯无聊得很,她忍不住也凑上前瞧瞧。
只见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莫约十岁模样。
她对着珑川县令边哭边大声喊道:“县令大人,您可要做主啊,我儿无病无痛,身体好得很,可是裴医女,却非要把我孩子,丢到那死人堆里去!您可要做主啊!”
闻言,林绯打眼瞧了瞧,两人旁边站着的女子,身形纤细,一袭干净利落的素衣,双袖挽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
她长发如墨,却只是简单地挽着一个利索的发髻,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秋水般澄澈的明眸,眼底明净如霜。
好一个干练的女子。
林绯心底微微感叹。
自来到这个时代,她所遇到的女子,大多都是柔弱内敛,或者是如那中年妇女一般,豪放泼辣。
还没有哪个女子,看似柔弱却透着力量,看似清丽却干练十足。
这女子是干什么的?
“我说了,不是死人堆,那只是隔离区。我怀疑你的孩子已经感染疫病,必须得隔离起来。”那位裴医女长得亭亭玉立,声音也甚是清脆。
“什么隔离区,那全是些年老力竭的老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全死光了,我儿无病无痛,甚至连你说的高热都不曾有,你非得判他感染了劳什么疫病,要将我儿带到那里去,你安的什么心?”中年妇女愤愤不平。
裴医女亦未见恼怒,继续耐心解释:“感染疫病,不一定会高热,你的孩子面容乌青,舌苔泛白肿胀,窜稀便血,腹中隐痛,这些症状全都是感染疫病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