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的，是他不问缘由的纵容，是他似水绵延的温柔，是他日以继夜的守护，是他隐忍之下的偏爱……
她舍不得的，一直都是……他。
与他有关的所有的一切，是她在这里最舍不得的一切。
她忽然想起了静归阁阁主——夜王殿下。
十年隐姓埋名，隐忍蛰伏，只是为了寻找与焚虚镯有关之人，一心一意只想寻回萧婧。
实际上，林绯并不认为，夜王能如愿以偿……
萧婧是来自高度文明的现代，她若要与夜王在一起，需要跨越多少艰难险阻，需要舍弃多少……
林绯想，如果是她，定是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选择。
何况，在她的世界，有她的父亲和母亲，有她的朋友，还有她二十二年来，所熟知的，所热爱的一切。
与这些相比，一次怦然心动，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林绯攥紧了双手，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头躲开，然后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拨开宗灭覆在她脑后的大掌。
“你揉得我难受，别揉了。”
林绯故作反感，语气不悦。
宗灭一时有些呆楞，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连这……也要推开他？
宗灭缓缓收回手臂，双手握拳落在身前。
昏暗的屋子里，林绯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感觉他的身体似乎是变得有些僵硬。
林绯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会寻我？”
就像夜王殿下那般，苦苦找寻萧婧十年。
“不会。”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沉，听得林绯的心也有些低落。
林绯低头，暗自嗤笑一声，她还自作多情了？
下一秒，宗灭继续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闻言，林绯缓缓抬头，“……”
“若你不在了，那一定是我死了。”
沉沉的音色，清润而低沉，像早春的溪涧敲打在心间，令人不知所措。
林绯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愣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她不在了，不等于死了。
宗灭：“……”
林绯摸了摸头，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了。”尾音越来越低。
宗灭仍是一副淡然而又温柔的模样，清冽的声音浅浅吐语：“你想去哪，我便随你去哪，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即便你永远不会喜欢我。
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时间似乎是停止了，林绯愣愣的望着宗灭的眼睛，昏暗的空间里，只余两人的呼吸与心跳。
“宗灭……”
林绯情不自禁地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
一刹那的对视，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在”，却让人体会到了极致的温柔与浪漫。
她忽然有些心痛不已，鼻头止不住地泛酸，眼泪不自觉地想要滑落。
林绯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我困了，你走吧，我要歇息了……”
说罢，林绯便将枕头放下来，随即躺下，侧身朝里，不再看他一眼。
过了良久，她方才感觉到身后的人缓缓起身，在她的床头伫立了一会，转身离去。
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下一秒，林绯任由眼泪滑落。
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事，那就不要开始。
得到了再失去，那也只会……更让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