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已经提醒你了,明日我会送你入宫,若你不愿意,届时也可以拒绝,我自会在陛下那里替你摆平的。”
晏随说得慢条斯理,可语调却低沉,还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林绯沉默不语:“……”
她侧开了头,眉头微微皱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别的地方,犹自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晏随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怨……
他突然出声,语气里尽是不甘。
“林悠,你讨厌我吗?”
闻声,林绯回转头来望着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道:“首辅大人说得什么话,我哪里讨厌你了?”
讨厌谈不上,不想与他这样的人扯上瓜葛,倒是真的。
“那你为何总对我爱答不理。”晏随接着问道。
他面色如常,可语调却有些失了他惯常的温和。
林绯默默地盯着他,一阵无语。
看来她的反应太过了,这人全都察觉出来了。
她与晏随之间,本就不必存在任何瓜葛,林绯确实有意想远离他。
“那首辅大人想要我如何?”
晏随冷不丁地走近了几步,倾身低头,一双温润玉如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道:“往后,别再躲着我,可好?”
林绯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退,顺着凳子缓缓坐了下来,侧头望了望敞开的窗户,那里有凉爽的秋风吹拂了进来。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
“我又何时躲你了?”
首辅大人一说要见,她便老老实实地硬着头皮陪他周旋,还想如何?
晏随道:“那为何每次一见到我就想跑?”
林绯无语了片刻,再度侧过头来,轻声道:“那还不是因为,首辅大人每回总说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晏随蓦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怒气。
往日里总是如沐春风,云淡风轻的首辅大人,此刻面容阴鸷,眼神幽深。
他突然伸手,一把拉扯住林绯的左臂,想将她强拉入怀。
哪知下一秒,便听见林绯的一声痛呼。
要死!
她左臂那还没愈合的刀伤,顿时再度裂开,一阵剧痛冷不丁地袭来。
晏随眼神有一丝疑惑,又夹杂着一丝慌乱,不知她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他只见女子浅色的衣物上,逐渐渗出血来。
晏随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蓦然出声:“你受伤了?”
说着,晏随便动作快速而又轻柔地撩开了林绯的袖子。
一团白纱布厚厚地环绕在女子纤细白皙的臂膀上,而此刻,如此厚重的白纱之下,却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雷奕,快去找大夫,快!”
晏随紧皱着眉头,大声朝着外头的雷奕唤道。
不多时,雷奕便带来了大夫,再度上了药止血,重新包扎一番。
“姑娘这伤,千万别再让它裂开了,否则会留疤不说,只怕重复裂开,感染炎症。”
大夫离开之时,犹自叮嘱。
晏随问:“她这伤,何时能痊愈?”
“少则半个月便可痊愈了。”大夫恭恭敬敬地答复着。
眼前的人,他虽不知是何人,可瞧着这周身的气度,恐怕非富即贵。
他未再多呆,雷奕付了银子,大夫便离开了。
晏随自始至终,眉头紧锁,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林绯瞧着心头微微一颤。
这人……莫不是来真的?
“怎么回事?这是刀伤!”晏随问道。
林绯苍白着一脸,轻声道:“不碍事”
晏随却不肯就此作罢,继续追问:“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他怀疑是萧星辞对她出手了!
林绯不疾不徐,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了。”
她自然不能和他实话实说,况且,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晏随显然也是不信她的说辞,但林绯此刻一脸不愿多说,小脸虚弱苍白。
他不禁心头揪得有些紧……
不过仔细想来,应该不是萧星辞所为。若当真是萧星辞所为,林绯应该是会明说的。
毕竟,她已经因为此事明目张胆地埋怨过他了。
二人沉默良久,只听见晏随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道:“既然伤得这么重,中秋宴之事,我现在就去向陛下回绝了。”
“不必了。”林绯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劳烦首辅大人了,此事,我自己解决便好。”
比起入宫面对萧星辞,她更不愿意欠晏随人情。
最重要的是,若当真由晏随出面向坤帝求情,回绝此事,只怕在坤帝眼中,她与晏随之间的关系,更是不清不楚了。
万一真来个赐婚,她要怎么整?
晏随低头,仔细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林绯被盯得莫名其妙,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不想欠你人情,怎么了嘛?”
晏随深深看着她,幽幽道:“你是不想欠我人情?还是不敢回应我?”
林绯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
晏随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低着头,眼神深谙不明,抿唇道:“林悠,为什么?”
林绯闻言,缓缓抬头,眼神有些凉薄,道:“不回应你便是拒绝你,这话……首辅大人还要我说多少遍?”
晏随的眼神幽暗,唇边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林绯虽然确实拒绝过他多次,可这一次,竟让他莫名地痛了心。
他突然认清了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一丝一毫都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