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理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之后，林恒就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杨玥，她或许会对这些事情很在意。
不过杨玥踏上了这条路，那必然是知道事情的一些内幕的，如此去说，是否太唐突了？
不管了，还是先去问一问。
自让周侗教学自己武艺的时候开始，林恒便安排二人在皇宫的一处住下。
当下也是顺势找了过去。
杨玥房间前面，林恒敲了敲房门。
“在吗？”
“睡了没？”
“没睡的话那我进去了？”
嗯？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林恒一时间也是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这开场白，怎么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似的？
他是正经人，过来谈事情的啊！
房间内传来杨玥的声音。
“没有。”
林恒松了口气，没有睡觉那就成啊。
随即推开房门，屋内有个人影陡然惊坐而起，铮地一声。
这是拔剑了？
“我没睡，但是我没让你进来！”
打量着夜幕下那惊惶失措的身影，林恒好奇道：“那你是啥也没穿？”
杨玥怒道：“你敢过来我就砍死你！”
这话似乎有个人也对自己这么说过，不过毕竟对象不一样。
换成赵舒自己就扑上去了，不对，自己是正经人来着。
“我有事跟你讲，你把衣服穿上吧。”
女子死死盯着门口站着的林恒：“你不出去，我怎么穿衣服！”
林恒叹息一声，转身出门。
不是未婚夫妻来着吗？这么见外干啥？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人心不古啊！
其实，就算是有这么一层关系，杨玥也不可能给林恒看的。
毕竟在杨玥的印象中，林恒还停留在一个登徒子的层面，最多说两句荤话罢了。
片刻之后，杨玥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脸色微微发红。
手里还提着那把剑。
林恒不乐意了：“你这也太不相信人了吧，这好歹是皇宫，我能乱来吗？”
杨玥听到这话，冷笑着盯着林恒。
林恒也是想起之前那些事情了，略微尴尬道：“我说之前的事情是意外， 你会信的吧？”
“我就是很好奇自己之前是个什么人来说，就算真的没人阻拦，我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闭嘴！”
杨玥怒目而视：“那件事情，不必再说了！”
林恒使劲点头。
见林恒这般模样，杨玥心头火气才略微消减一些，而后收起了手中长剑，转而坐在了一旁的亭子里。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林恒也是顺势坐到了一旁。
“我查到了一些消息，是有关于止戈会前身的，你想听么？”
杨玥闻言看向林恒。
她本以为这么晚过来会是别的话.......
“没兴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林恒有些惊讶：“先皇让西夏的两个武道宗师清洗那些刺客，你知道？”
杨玥点了点头。
“那些刺客被杀的原因，你也知道？”
杨玥仍然是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这些事情的话，你不必多数了，我清楚的必然是要比你多，毕竟我也是亲历者之一。”
林恒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我不问你们身后的那些人，究竟是谁，但是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可能被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当成刀了。”
“就如同当年的那批刺客一样，是被当成斩向辽国的刀，因为暴露才被清洗，而他们的死，无论如何都已经给了你们一片安稳，让你们至少能够活下去，又为何要心甘情愿地被人握在手里？”
“你们不觉得，就算你们把事情办到了，不会因此被遗弃，全部清洗一遍吗？”
杨玥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怒目看向林恒。
“血海深仇，岂能无视，我父亲、你父亲和那么多人的父亲都是因为那狗皇帝而死的，便是没办法找他报仇，那他的后代自然也该偿还这笔债！”
“我不是你，随随便便给了自己一个失忆的理由，就把一切都忘掉了，就留在狗皇帝的身边做狗了，我们很多人也一样，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父辈报仇！”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也是软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林恒是真的失忆而非假装。
“我在汴京这段时间，知道了你在做什么，这就足够了，或许如今的皇帝和那个狗皇帝已经不是一样的人了，而你们也在帮着武国变得更好，若我等再继续下去，便是我们不识大体了。”
“况且，与你为敌，我们未必斗得过，真的是这般，还不如好好活下去。”
林恒沉默片刻。
血海深仇的桥段，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但怎么说呢，如果不是被人利用，把情绪放大到了一定程度，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作用的，甚至让他们命都不要了来杀人。
你们的父辈拼了命把你们托付给别人，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活下来吗？
应该是说这些人比较愤青吧。
林恒也没办法去对这件事情评判什么，既然对方知道得比自己知道得多，那也就算了。
“我提醒你一件事情，陛下如今不是几个刺客来了就能解决的，你幕后之人会发现这个问题，如同当年先皇断腕的时候，他也会把你们清洗的。”
“找不来武道宗师，但绝对能找来清洗你们的人，总而言之，回去之后你们便跟着周前辈.......”
杨玥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但也是抑制住了，或许是有感于自身的悲哀，或许也有感于当年教授她们武功教导她们的人，如今已经完完全全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没有正邪之分，只有立场的不同，她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现如今也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而且林恒，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太多。
当年，林堂清去世之后，那些人就找到了止戈会。
刺杀皇帝享有荣华富贵，然后把这么多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所以即便不为了那些荣华富贵，她们也会动手！
止戈会有了打算，得知此事的江湖武夫，纷纷慕名而来。
当年西夏两大宗师屠戮武朝江湖武夫，死了太多人。
很多人都是背着血海深仇的。
这些悲哀，都是皇家给这些人带来的！
如何不会响应帮忙！
但这些事情，自己或许是做不到了，止戈会也做不到了。
就好似抹杀了他们的存在一般。
她如今教授林恒之前的武功，何尝不是一种想要彻底划清界限的想法。
你给我的，现如今我再还回去，你我二人从此两不相欠。
忽然，杨玥陡然一愣。
在自己失神的那一刻，林恒已经走到了林恒面前，抱住了杨玥，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
“之前我觉得，你们这些刺客脑子有问题，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是我看事情没有看得全面。”
“但武朝如今的模样，不是当今的陛下带来的，她活着才是对武国最大的好，当日我对周前辈说的话你想必也清楚了，国破家亡，一旦陛下出了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起带来的巨大后果，或许那时候你们会更加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你放心，我虽然没办法帮你报仇，但当日答应你和周前辈的，必然会实现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们很亏欠。”
“所以哪一天，你碰上了麻烦，可以来找我.......”
杨玥一时之间，心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