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充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撤军邺城,回师河内。
命令一下,众军哗然,为了营建邺城的这道壕堑网,晋军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计算,而事实证明,这道由壕堑构成的防御网是相当有效的,在很大程度上,阻挡了蜀军的进攻。
而贾充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邺城,这无疑让冀州军很难接受,张琳等诸将一起去寻贾充,要他收回成命。
“邺城乃羊都督耗尽心血之造,唯一可以挡得住蜀人之要塞,万万不可轻弃啊。”张琳等人向贾充苦谏道。
贾充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邺城,能与天下大势相提并论吗,真乃一群井底之蛙!如今蜀人兵犯河内,洛阳危在旦夕,羊太傅之所以获罪,不就是因为罔顾圣意,不从旨令吗?出兵河内,乃陛下的旨意,尔等莫要自误!”
贾充坚持撤军,张琳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遵命。
于是晋军拨营起寨,放弃了邺城,十万大军挥师南下,进军河内。
根据先前所掌握的情报,蜀军进入河内的军队是刘胤亲率的三个军,共计四万多人马,以十万大军对阵蜀军四万余人,贾充虽然不是打仗的内行高手,但也算是熟读兵书,善通谋略,他对这一次以多击少,以众凌寡的战斗,还是充满了信心。
从邺城南下,晋军的行军速度极快,短短的几天时间之内,就连续地攻下了共县,修武、武德,夺下了河内的郡治怀县,士气大振。
这些城池都是蜀军主动放弃的,晋军一路行来,几乎是兵不血刃,所到之处,蜀军是望风披靡。
这无疑助长了贾充的骄狂之气,先前还认为蜀军有多难对付,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现在已经夺回了河内郡治怀县,打到小平津,彻底地消灭蜀军,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贾充是踌躇满怀,信心十足,占据怀县之后,他也没有进行任何的休整,除了在怀县留守一部分的军队之外,其余大军,则继续地一路向西,向小平津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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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刘胤,却在小平津的黄河渡口上,悠闲地钓着鱼,黄河大鲤鱼,那可是天下闻名的,肉质鲜美,刘胤早就想尝这么一口了,这天,他特意地寻来鱼具,很有耐心地在黄河边垂钓,看看身边的鱼篓,已经有好几条黄河大鲤鱼入篓了,看来今天晚上的下酒菜是有着落了。
“姊夫,还真被你料中了,司马炎果然上当了,他给羊祜下旨要羊祜出兵河内,羊祜不从,被司马炎削夺了兵权,如今新任冀州都督的贾充已经弃守邺城,向河内杀来,目前已经打了怀县,正向小平津杀来。”傅著气喘吁吁地跑了到了刘胤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不过他的眼神之中,焕发着极为兴奋地光彩。
“嘘!”刘胤倒是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冲着傅著嘘了一声。
“……”傅著是一头雾水,难道这个消息还不算是劲爆吗,刘胤怎么就这么的无动于衷?
“鱼儿上钩了!”刘胤哈哈一笑,手一扬,高高地扬起了钓竿,一尾金色的黄河大鲤鱼在半空中挣扎着舞蹈着,不过就算是它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它的命运了。
“走,回去好好地喝上两杯。”刘胤将那尾大鲤鱼收在篓子里,掂了掂了鱼篓,今天的收获不错,沉甸甸的。
“姊夫,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自然是清蒸了,不过你要想吃红烧的,自然也行啊?”
“姊夫,我不是说吃鱼,我是说晋军攻来了,我们该怎么应对?”
“我说的就是对付晋人啊?”
“……”
刘胤的心情格外的不错,看来自己陈兵小平津,逼迫晋军回师河内计划取得了圆满的结果,而且结果之好,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在刘胤的计划中,并没有奢望能调动邺城的全部兵马,更没指望司马炎能削夺羊祜的兵权,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究是这样的完美,由于羊祜坚持己见,让多疑的司马炎误认为羊祜有不臣之心,下旨削夺了羊祜的兵权,让贾充暂代其职。
贾充到任之后,全盘地放弃了羊祜固守邺城的计划,挥师十万,南下河内。
“司马炎啊司马炎,你这可是自毁长城啊!”刘胤不禁为羊祜是扼腕而叹,羊祜是一个最为难缠的对手,同时也是刘胤最为敬重的对手,羊祜一生为了晋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个下场,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但这狡兔还没死,飞鸟还没尽,司马炎就迫不及待地烹狗藏弓了,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还真是一点也不假,现在的司马炎,疑神疑鬼,看谁都是天生反骨,晋国的江山,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了。
贾充虽然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不过这家伙的主战场却不是沙场而是宫闱,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他一肚子的奸诈坏水都用在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之中,但若是论行军打仗,刘胤真的就嗤之以鼻了。
光是贾充这一路狂奔,几天之内就突进了几百里的战法,就足以让真正的兵家贻笑大方了。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冒险突进,只能是前去送死,贾充此刻如愣头青一般地撞了上来,不就正是给刘胤送菜来了吗?
放弃怀县诸城正是刘胤的安排,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诱敌深入,一来助长晋军的骄狂轻敌的情绪,二来也便于蜀军收缩兵力,把拳头收回来,再打人的话也就有力道了。
从怀县到小平津,是一望无垠的平川,也是最为适骑兵的行动,刘胤的目光聚焦在了温县东北方向的双清原上,这可是一块最为合适的战场了,蜀军的反击战很快地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