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已经被修缮一新了,那些被改掉的宫门名字又恢复了后汉时的名字,洛阳城各处城门楼上飘扬的“汉”字旗仿佛让人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后汉的洛阳城是在初平元年时被董卓付之一炬的,后来汉献帝于建安元年返回洛阳之时,洛阳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百里之内难觅人烟,汉献帝及公卿百官也只能是挖野菜充饥,根本没有力量来重修洛阳城。
那时候曹操虽然不乏重建洛阳城的能力,但为了达到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曹操将汉献帝及汉室朝廷挟持到了许都,后汉王朝的最后几十年的岁月,就是在那个叫许的小县城之中渡过的。
洛阳城的重建,是曹丕称帝之后的事,曹丕没有选择他老爹起家的基地洛阳,也没有选择曹操的封地邺城为都,而是重新看重了做为前朝故都的洛阳。在一片废墟之中,曹丕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历时七年,才算是基本恢复了洛阳的旧貌。
做为曹魏的国都,洛阳城想不繁荣都难,从曹丕立都开始一直到司马炎篡位立晋,洛阳城基本上没有让天下第一大城的名号旁落,而由于杨骏兄弟主动地献城投降,蜀军也是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洛阳城,从而避免了四朝古都再一遭受到浩劫之难。
蜀汉朝廷迁都回洛阳是一件大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后主刘禅刚一到洛阳就病倒了。
可能是路上鞍马劳顿再加上偶感风寒所致,虽然刘禅身边有随行的太医,洛阳宫中也有晋国原先的御医,但经过多方诊治,刘禅的病情虽然有所稳定,但还是无法起身,进入到皇宫之后,也只能是卧榻休息。
毕竟刘禅也不再年轻了,多年的纵情酒色,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尽管刘禅没有走过半步,但就算是在车辇之中,那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刘禅病倒之后,整个朝廷上下一片的慌乱,原先拟定于三月初一召开的朝会庆典也只能是无限期地延长了。刘禅的寝宫之外,等待候见的官员排成了长龙,不过寝宫之内传出话来,陛下需要静养,非特殊要务,一律无须晋见。问安之类的就全免了,现在能见到刘禅的,也只剩下了诸王重臣了。
刘胤并没有急着去拜见刘禅,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那就是自己的母亲马王妃。
这次蜀汉朝廷大迁都,安平王府自然也是在其列,马王妃和安平王刘辑随驾而行,一路碾转,从蜀地来到了洛阳。
马王妃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十年了,整整的十年了,她和爱子整整地分别了十年,望穿秋水,望断秋云,纵然是一池湖水的眼泪,它也流干流尽了,马王妃都不知道这十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她牵肠挂肚,日夜的魂牵梦萦,盼得就是能够再见的爱子的面。
那一年刘胤攻下汉中,打通了与蜀地的联系,曾经给马王妃写过一封家书。但马王妃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泪如泉涌,什么叫家书抵万金,简直就是最拙劣的说法,这一封家书,都值得马王妃倾尽所有的家产来换了。
但随后刘胤东渡黄河,进入到了并州作战,从此便又是音信皆无,马王妃日思夜想,思念过甚,一度卧病在榻,吓得刘辑日夜不离地在她身边服侍,如果马王妃真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刘辑还真无法向刘胤做交待。
好在马王妃咬牙挺过了这一关,以她的话说,我还没有见到儿子的面,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
当听到刘胤攻下洛阳,蜀汉朝廷即将迁都到洛阳的消息,她激动地是彻夜未眠,终于要和儿子见面了,这一回马王妃是守得云开见日出。
收拾行装,完全启程前的准备,安平王府可以说是整个蜀地诸家族之中最快的了,这个时候的马王妃,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刻飞到洛阳去。
只不过安平王府不可能擅自行动,他们也只能是随同圣驾,慢慢吞吞地出蜀地走汉中,沿上庸南阳这条路,抵达洛阳。
如果是六百里的驿马,走完这段路,最多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但皇帝的圣驾出行,既隆重还得排场,行动自然缓慢,两个多月的时间到洛阳,基实已经是算很快了。
但对于马王妃而言,却简直是度日如年,眼看着儿子就在洛阳等着,他们这一行人却慢慢吞吞磨磨蹭蹭,急得马王妃都直发脾气。
马王妃的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就连圣上都是避让三分,手下的仆从更是心惊胆战,不过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是如此,马王妃虽然发点脾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
终于,高大的洛阳城郭出现了他们的眼前,倍受煎熬的旅程终于是结束了。
蜀军占据洛阳之后,除了皇宫之外,所有官署府衙都被没收了,那些司马炎曾经分封的王公侯爵自然是统统地被贬为了庶民,而他们的府邸宅院,也被充公了。
其实对于那些王侯公卿而言,没有将他们满门抄斩诛连九族,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司马炎*而死,刘胤入城之后,也没有再妄杀一人,除了一些有功之臣外,大部分的晋国朝臣,王侯公爵,都被废为了庶民,而他们的府邸,则被分赏给了蜀国的诸王诸侯以及有功之臣。
安平王府所分到的府邸是原先汝阴王司马骏的府邸,入城之后,安平王府的一应大小人等俱都在官吏的引领之下,入住新的安平王府。刘胤在迎接完圣驾之后,但立刻匆匆地赶住安平王府,去拜见母亲。
当然,刘胤不是一个人孤身前往的,他把妻子和儿子都带上了,既然是一家团聚,刘胤当然不可能不把青儿和刘征带上,更何况,刘征可是马王妃的孙儿,马王妃如果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儿,还不知道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