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悬浮在三人头顶的碎片,虚幻把自己创造出的吞噬了辰月的坍缩开始不断地扩大。
两道方向完全不同的坍缩撞在了一起,它们将彼此牢牢地卡在了此刻,然而随着这道吞噬位面世界的坍缩的力量越来越大,虚幻眉头一紧,说道:“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么。”
“吞噬一个小世界的坍缩和吞噬一整个位面世界的坍缩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呢,看来这个办法不太行,不过也没关系了。”
虚幻侧头对钟离说道:“摩拉克斯,事情不出所料地变得棘手了,用坍缩去对抗坍缩这个办法也仅限于对方的扩散程度还在可应对范围内,现在......”
不等虚幻说完,钟离毫不犹豫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感觉到了,坍缩虽然将命运之刃抹去了,但抹去的只不过是名为命运之刃的载体罢了,它所承载的命运完全没有消失,这也就说明坍缩也无法抹去命运。”
“毕竟命运是一切的注定,是既定的事实,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这件事情你做过所以你应当比我熟悉的多。”
“我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命运牵连着一切,你必须得找到其源头,也就是辰月的本体,他的存在是导致这份命运的延伸,是直至现在所影响的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经历。”
“若将他抹去,那么过去、现在、未来都将会因为他的消失而发生改变,这也许就能够阻止坍缩了。”
其实虚幻也没有把握,但理论来讲是这样的。将一个人抹去,让这个人处于不存在的状态,那么他从以前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会因为他的不存在而发生改变的。
也许这样就能够从源头上抹除“坍缩”发生这一事实。
“但是,因为他的消失,他带来的一切影响也都会消失,会发生什么连我也不清楚,因此摩拉克斯你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三分钟过后你就必须得去做。”
“这碎片牵连着他的命运,你可以顺着之前的命运长河找到他的本体所在位置,但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说实话凭你现在的能力,成功率是非常非常低的,所以你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毕竟这次可没有人能替你善后了。”
听到这句话,白筱踏出一步说道:“那我来吧!”
对此,虚幻说道:“你当然也要去,摩拉克斯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但如果加上你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提高一些,而且你的执念也许能够成为你在命运长河中保持自我的资本。”
“保持自我?”
白筱对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而钟离简单地向她说明了此事后,白筱内心稍稍迟疑了半秒,但很快她便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会和师父一起去,即便我真的消散了或不再是我了那也没关系,我不想坐以待毙。”
看着白筱的眼神,虚幻不由得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说道:“呵,你还真是无愧你这个徒弟的身份呢,为了追逐岩王帝君的脚步,为了他而战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令人敬佩。”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会尽全力维持住这边的情况,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虚幻将自身的部分毁灭权能交给了钟离。
感受着那能够将世间一切都尽数抹去的能力,钟离抬起头将那碎片握在手中。
经历过一次命运长河的钟离已经很清楚如何再次进入里面了,一是权能、而是能够改变命运之物。
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可以让钟离进入虚空领域,但钟离要做的是以身负权能的自身为载体,承载命运之刃整体所蕴含的所有命运。
这样做有什么后果钟离不清楚,但这是唯一能够开启命运长河的办法。
碎片融入进了钟离的身体里,紧接着钟离通过这枚碎片,将那溃散开的命运也一并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此刻,钟离通过命运之刃感知到了那一道连接着这份命运的痕迹。
它距离这里非常的远,不在这个时空也不在这个次元,更不在虚空领域之中,那是连终极意志都不曾知晓过的触碰过的空间。
辰月的本体藏在了那里。
钟离抬起手,虚空之中命运的长河被打开,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和白筱就都被吸入了其中。
等到他们彻底从这个空间消失后,虚幻说道:“这次你可得要自己去创造奇迹了啊,摩拉克斯。”
......
在命运长河的洪流中,有过一次经验的钟离维持着自我的稳定,时不时还瞥向了白筱。
他发现白筱则在闭目凝神,她自身的存在在溃散与重组中不断地轮回着。
也许在第一次溃散与重组后,白筱早已消失了,然而她却依旧能够保持着来时的模样,这足以说明她的内心足够坚定,她的执着也足够坚韧。
白筱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死的,即便说过自己可以为了师父而死,但白筱也同样珍惜自己的生命。
什么都值得付出,但不见得无法挽回。
钟离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用心去感受那道不知连接着何处的命运丝线。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天过去了......
时间在命运的长河中没有任何的意义,但钟离却在一秒一秒地数着,这是他用来确认自我意识仍然存在的方法。
突然!
钟离睁开双眼直接一击将面前的命运长河撕开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白筱的手腕,两人一同从命运的长河中冲了出去。
等到双脚踏足平稳的地面时,钟离和白筱一起睁开了双眼。
纯白的没有任何别样杂质的天空,漆黑的没有任何其他色彩的地面。
构成这个空间的只有这一片黑和一片白。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不知眺望着什么,感受到有客人踏足这里,他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与辰月有几分相似却又不相同的面孔。
看着面前的钟离,他摊了摊手,说道:
“我确实感受到了意外,钟离,看来【辰月】给你的建议并不合你的心,我很好奇,他不应当亏欠任何人才对啊,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呢?”
对此,钟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注视着他的双眼,问道:“报上名来吧。”
他耸了耸肩,说道:“应该没必要了吧?我们不是很熟悉吗?明明在一起拼尽全力拯救两个世界的,你知道我的名字的。”
“篡权者的虚名已被抹去,你的真名应当是......”
其实钟离是知道的,辰月只是他从命运的手中中篡夺而来的,经由命运之刃分离出的独立的一部分人格罢了。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载体,不是他本人。
而钟离知道他的名字。
正当他要说出来时,辰月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禁言的手势,说道:“还是叫我辰月吧,真名也好虚名也罢,我的名字就让它成为一个只有你我才知道的悬念就好。”
“在这个刚刚被赋予存在概念的空间,最先被赋予的不该是名字才对。”
说着他走向了钟离,两人注视着彼此,命运的丝线牵连着二人。
就在这时,白筱手中匣里龙吟出鞘,冰元素的力量刚攀附在剑身上时竟自行散去了。
一点都没有剩下,就好像被抹除了一般。
看到这般异样,钟离也抬起手企图呼出岩元素。
然而这里没有任何的元素能供两人驱使。
“呵呵呵,很抱歉,这个空间还不具备那些概念,而你们没有赋予其存在的能力,所以在这个空间内任何能力都没有什么意义。”
说着辰月也抬起手,暗元素企图汇聚,然而很快就像溃散的冰元素一样自行散去了。
“我也一样。”
那些元素力、异能或其他任何的力量在这里都没有自身存在的概念,那么它们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不存在的。
辰月摊开双手,说道:
“不要惊讶,毕竟这里可是存在起始之地啊。”
说白了,这是一个刚刚成型的空间,在不久前被赋予了存在的概念,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世界成型之前,能具备那些事物之前,所有超出这个空间常理之物都会被抹除掉。
对此,白筱依旧举起剑,说道:“你认为失去了元素力和异能在内的所有力量,就能为你的胜算添砖加瓦了吗?”
“怎么会。”
“只不过,现在不会,待会可就不好说了呢,毕竟我能站在这里并自由活动是因为我是人类,而你虽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但你也是人类,我们都是一样的,而你师父的话......”
听到这句话,白筱立刻转头看向钟离。
而钟离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愈发沉重了起来。
“那个浑身上下都是被岩元素所充斥的身体,如若不是命运对其存在的支撑,他在踏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就会被抹除的。”
确实,钟离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对他的排斥。
他能站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命运对他存在的肯定。
“抱歉。”
见钟离根本无法动弹后,白筱握紧了手中的匣里龙吟,说道:“没关系!曾经教给我剑法的师父说过,不要过多去依赖你的其他力量,你的身体就是你最强的武器!”
“这些年来,对身体的磨炼我也一点都没有松懈呢!”
白筱提剑冲向了辰月,其速度在没有仙法的加持下变得缓慢了许多,但对于一般人类而言也是非常之快的了。
辰月脸色一变,迅速后撤躲避着白筱的斩击。
“喂喂,真的假的?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仅凭肉体凡胎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白筱那出神入化的剑术不一会儿就让辰月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伤口。
但辰月看上去根本不着急,尽管他身上已然被鲜血所浸染,但辰月依旧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白筱的剑。
白筱根本不会思考那些事情,她的攻势越来越猛,直至匣里龙吟即将送入他的心脏时,辰月这才拔出身后的短剑和白筱交手了几回合。
即便如此,辰月还是落入了下风,在好不容易逼退了白筱后,他趁着喘口气的功夫,说道:“唉,姑娘,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也请你仔细看好了,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哦。”
听到这句话,白筱一愣,她看到辰月身上的伤口竟在迅速自我愈合。
不久前留下的剑伤已经愈合的连疤痕都没有剩下了。
“因为这个空间没有受伤和死亡的概念,不信你看。”
辰月将手中的短剑反手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拔出来后剑刃鲜血淋漓,然而流出的鲜血不久后便自我返回了身体中,而那道致命的伤口也在几秒钟内恢复如初。
“看吧,无论你将我斩断也好切碎也好,我都不会怎么样的。”
看到居然是这样,白筱的内心迟疑了起来,尽管握住剑的手没有松开,但如果真的跟辰月所说的那样,这里没有受伤和死亡的概念,那自己给予他多少次伤害都是没有意义的。
“冷静......”
她平复好心情。
随后举起剑在自己的胳膊上重重划了一剑。
锋利的剑刃轻易划开了她的胳膊,然而鲜血还未流淌而出,伤口便开始自我愈合,在五秒钟的时间内恢复的跟受伤前一模一样。
和他说的一样。
“看吧,这可不是什么我的再生能力,所以啊小姑娘,不如把你师父搬过来咱们坐下好好聊一聊,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波及到这里的。”
白筱不为他的话语而困扰,而是举起剑又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真的不会受伤么?”
伤口在五秒内愈合。
然后她继续划。
“我看到我受伤了。”
伤口在五秒内愈合。
又是一剑。
鲜血迸流。
“我受伤了。”
伤口在六秒内愈合。
还是一剑。
“我看到我受伤了,那我就是受伤了。”
伤口愈合的速度放缓,疼痛感隐隐约约地出现。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受伤的感觉。”
白筱闭上双眼,胳膊的伤口正准备愈合时,她突然睁开眼睛。
“我应当会因为这一剑而受伤。”
她胳膊上的伤口中突然就流出了鲜血,伤口不再愈合。
辰月脸色有些难看。
而白筱不再用剑划伤自己,她说道:“我已经明白了。”
“就像在命运长河中一样,我坚信我自己的存在是怎样的,那我就是怎样的,这是源自于唯心层次上的自我,而我可以通过这种唯心来定义我的存在方式。”
她转过头对钟离说道:“师父,命运可以定义命运本身,而我们也可以定义我们自己,命运是一切的必然,而我们就是那份必然。”
“我们可以定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