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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想着公主还小,便没有行礼。

一般如果嫔妃和善,这种礼数肯定就免了。但是谢姿月明显对她不喜,是故意要让她行礼的。

谢姿月没有忙着让她起来,而是不慌不忙带着一波人走到亭子里坐下,才道:

“起来吧。”

“本宫许久没来这边坐坐了,八福晋不介意本宫进来吧?”

“能和娘娘与公主一起,是妾身的荣幸。”

八福晋当然不敢说介意,转过身坐在了谢姿月对面。

凉亭之中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壶茶,八福晋抬手准备为谢姿月倒茶,被她抬手阻止了:

“不用。”

“本宫今日来这里,想必八福晋也明白本宫的意思,八福晋是个聪明人。”

闻言,八福晋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妾身自当洗耳恭听。”

“当日八福晋的诊断还是第一次出错呢。”谢姿月唇角带着冷意:

“只是怕是诊断给旁人看的吧?”

说到第二句话时,谢姿月直视八福晋,仿佛要将八福晋所有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在她的审视下,八福晋面色不变,放置在桌下的手却紧紧绞着手帕,明显这话对她并不是毫无影响。

顾萱之前还不知道自己母妃和八福晋坐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但是听了这句话之后,也猜出了母妃的意图。

她母妃知道八福晋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日遇见了,她这么一说,既是警告,又是打探。

八福晋的家世似乎并不行,不然也不会被三王爷当场挤兑。

谢姿月身份尊贵,她自然不敢当面与之作对。

“娘娘。”八福晋显然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您误会了,纯粹是妾身诊断出错罢了。”

很显然,她并不愿意说实话。

谢姿月颇觉无趣,盯着她打量一番,想着反正也问不出什么,索性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就在她带着一群人即将走出亭子时,八福晋突然说:

“妾身那日听说娘娘被蛇咬了,不知娘娘是否知道蛇的习性?”

好端端的提蛇的习性做什么?

谢姿月转过身看着她。

八福晋端坐在桌旁,神情温和:“三角梅长势旺盛,蛇喜欢在那里掩藏,如若这时有血腥之物将它引出,再以引蛇粉辅之,蛇就会追着上前咬,不咬不罢休。”

刚开始听的时候,桃香的神情就有点不对劲了。待听完这句话,她顿时脸色大变,神情惊慌地看着谢姿月。

八福晋说的都和那天对上了。

摘星楼那处有三角梅,当日皇后差康德禄送去了牛心等血腥之物……至于引蛇粉,当日谢姿月换下来的衣物中的确有类似泥土的东西。

怪不得当时她明明极力挡住娘娘,蛇还是要在娘娘腿上咬一口才离开。

不过当日她们还以为是在地上沾染的尘土,并没有想到是引蛇粉。

“宫中没有引蛇粉。”谢姿月眯着眼睛。

“有人想有,自然就有。”八福晋说完又喝了一口茶,仿佛并不在意谢姿月信不信。

谢姿月眯着眼睛看了她片刻,见她已经开始自顾自品茶,才转身出去。

走出去凉亭许久,桃香望了望后面,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问:

“娘娘,八福晋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那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桃香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八福晋当着谢姿月的面捅破这些想从中得到什么。

这和明摆着说是她干的有什么两样?

“她是想本宫去注意真正主使的人。”谢姿月看得很透彻。

八福晋见谢姿月对自己有敌意,最急切的想法肯定是要转移谢姿月的注意力。

反正谢姿月都知道了她故意说错胎儿性别的事情,那么她就顺水推舟,将其他的事情全部说出,谢姿月肯定会最恨发挥巨大作用的人。

她将事情坦白,加上做的不多,反倒是不一定被谢姿月报复。

不得不说,八福晋也是在赌一种可能,足够聪明,足够有胆量。

她能从一个普通的医女变成正福晋,绝不是巧合。

桃香似懂非懂,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保和殿,只得闭嘴。

谢姿月入席后坐下,从桃香怀里接过女儿抱着,顾萱乖乖待在娘的怀里,又不哭又不闹,只睁着两只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看的人心都软了。

汉宪宗这个角度也能看见女儿的动作,时不时他也跟着逗弄一番,一家三口的气氛很浓厚。

坐在他左边的皇后见了,险些将手心攥出血迹。

顾萱毕竟是婴儿,很嗜睡。待在母妃的怀抱里,很快便昏昏欲睡。

就在她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她下意识睁开眼睛。

只见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小公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胖墩墩的,莫名有些熟悉。

他有些稀罕地站在谢姿月座位边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溜达过来的,此刻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顾萱盯着这个小公子看了好几眼,尤其是盯着他脸颊上两坨圆圆的腮帮子,总算想起他是谁了。

这不是当时那个没有跑进凉亭,被自己母妃赏了一个玉镯子的小公子吗?

“燕世子?”谢姿月这时候也发现了凑到自己身边来的小胖墩燕酌,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过来啦?”

她说着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镇北侯家的奴仆。可以肯定这小子是偷偷溜过来的。

他毕竟还小,长得不高,居然还真的没被人发现,偷摸溜过来了。

看着他盯着女儿直勾勾的视线,谢姿月莫名有些想笑。

“我来看看妹妹。”燕酌看着谢姿月,似乎有些别扭。但是他还是没舍得挪开半步,凑在她身边盯着顾萱猛看,眼神中满满都是震惊:

“妹妹好白啊。”

按照他的身份,本来也该称呼顾萱为长公主的。但是镇北侯在朝中地位非同凡响,一直都是汉宪宗想极力拉拢的朝臣。

他们家一直都极力保持中立状态,不站队。要说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家里子嗣不丰,几乎都是独苗苗。

所以谢姿月对待燕酌倒是十分宽容,闻言看了看怀里可人的女儿,笑道:

“还真的让燕世子说对了,果真是个小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