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儿了?”谢姿月下意识皱起眉头。
“还不是左相府!”桃香跺了跺脚,将自己刚刚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复述一遍后,忍不住抱怨:
“你说好好的来接皇后,派个二小姐来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桃香想起自己刚才听见的版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有些时候真是不想说,左相家不说权倾朝野,至少也算世家大族。
这样的人户怎么做些事来如此不光鲜?给生前是皇后的嫡女收尸,连个正房太太都不派,就派个未出阁的小姐?
传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一点都不体面!
关键这个二小姐也不是个善茬,显然比她姐姐要有心计一些,居然直接让她爹写了折子,进了国安寺便要面见汉宪宗。
也不知道折子里写着什么,不过汉宪宗只让来福拿了折子进去,没说让二小姐进门。
这位二小姐吃了闭门羹也不尴尬,不卑不亢、态度恭谦地跪在地上。
不少嫔妃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心中嘲弄,堂堂左相府的千金何时这么愁嫁了?
汉宪宗对她亲姐姐的厌恶有目共睹,甚至连对方的身后事都不愿给个体面。
她不会以为自己在此处跪着就能得到皇上的怜悯吗?
这个想法也太天真了。
不少嫔妃都等着看她的笑话,谁知道等了一会儿,汉宪宗竟然真的拿着批阅过的奏折出来,亲自交给了这位二小姐。
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流寥寥无几,但是在此等境况下,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谁也不敢在汉宪宗还在的情况下隔近去偷听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二小姐离开国安寺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容。
这个消息的劲爆程度仅限于皇后薨逝。
所以这么劲爆的消息就仿佛插了翅膀,短短时间就传到了这边院子。
桃香只不过是出去埋了个针扎小人便听了一嘴,所以才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听到这里,顾萱有些汗颜。
皇后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说尸骨未寒了,甚至她的头七都没到,左相府就惦记着将她妹妹送进来。
可悲的是,即便是自己的亲姐姐刚死,这位二小姐也没什么亲情观念,比起姐姐的死,还是唾手可得的位份更让她心动。
不然也不会嘴角含笑离开国安寺。
但是自己父皇对左相家不喜,之前连二小姐的面都不愿意见就可以看出来。
也不知道那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让父皇看了折子改变了主意。
谢姿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别有深意道:“问题不在这个二小姐身上,恐怕那封折子才大有来头。”
左相给皇上的折子自然不是她们后宫之人会关心的,不过这个二小姐的确不是个善茬。
谢姿月凝眉思考了一阵儿,抬眼看见桃香嘟着嘴满脸不乐意,不由得乐了:
“这事儿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奴婢就是觉得,这位二小姐要是进宫了,又是一个大麻烦!”桃香嘟囔了一句。
“这话你可就在这里说说,”谢姿月虽然很认同桃香的话,但是妄议这些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以后怎样,都是陛下决定的,只要她安分聪明一些,莫要招惹到这边来,也不要和她有任何正面冲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没有孩子也就罢了,谢姿月为着争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能拿捏汉宪宗的小心思。
有了孩子,旁人总喜欢将主意打到她的女儿身上。
当然,若是这位二小姐不长眼睛,非要将矛头对准她,谢姿月自然也不会姑息。
“可是……”桃香欲言又止。
先皇后一进宫就被封为皇后,同为左相的嫡女,这位二小姐不会一进宫就接替她姐姐的位置吧?
谢姿月看懂了桃香的意思,笑而不语。
吃够了先皇后的教训,汉宪宗不会在一个坑里跳两次。
左相那封折子里一定许诺了什么,又做了不小的退步。
这位相府二小姐能入宫不假,但是一定不会是皇后了。
左相府不会出现两个皇后一个太后。
事实证明谢姿月的猜测很正确。
回宫不久,左相二小姐进宫看望太后时偶遇圣上,两人一见如故,当晚圣旨便到了左相府,封二小姐为柔妃,择日进宫。
换做旁人家,要是自家女儿刚入宫就为妃,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是左相府上上下下的表情却都沉重,面面相觑,眼中似乎很不可置信。
为首的左相夫人更是目光惊讶,看了身旁的左相好几眼,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只有左相眼观鼻鼻观心,在宣读圣旨的公公读完后,率先下跪接旨。
老爷都跪下接旨了,其他人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跪下。
只是表面的礼节做到位了,宣读圣旨的公公临走前却没拿到任何赏银。
这事儿该是家里的女主人注意,男人家不会注意到这事。左相夫人不满小女儿进宫的位份,连带着糊涂的没给任何赏银。
这也导致这位公公回宫之后大肆添油加醋说左相家的嘴脸……当然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宫里的人走后,一行人回到房间,左相夫人就抓住了左相的臂膀抹泪:
“老爷,咱们的茹儿自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很是聪慧,一进宫居然就封了个妃子……纹儿又死的那么蹊跷……”
左相夫人刚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左相还只是听着,但是当听见’纹儿‘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像被踩到了痛脚,立马呵斥道:
“妇道人家!休要胡言!”
左相夫人到底是个女人,信奉以夫为天,闻言虽然心中难过,但还是闭嘴没说了,只是默默拭泪。
“你懂什么?”左相见此,缓和了声音道:
“之前先皇后做了那样不顾门楣的事情!陛下已然厌恶了我们,若是不让茹儿快些进宫,以后后宫可还有我宣家的一席之地?你莫要妇人心肠!一切都是为了家族门楣。”
他面色恳切,任谁也挑不出任何差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