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离开军营后,直奔城内的一家酒舍。
现在正是晌午,狭小的酒舍内已经坐满了人。
少年左看右看,相中了一个独自吃饭的白衣青年。
“这位兄台,可否容在下同案而食。”
赵云抬头看向这个冒失开口的家伙。
十六七岁,身形消瘦满脸白净,既像一个浪荡的家族子弟,又像一个书馆读书的学生。
‘同案而食’那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但是我跟你很熟吗?
少年一直保持笑嘻嘻的脸,他似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请便。”
赵云无奈只好答应,之后就闭口不言。
少年坐下要了一壶兰香酒、一碟莼菜、还有一碟酸萝卜。
酒菜上齐,少年拿起酒壶对赵云示意了一下。
赵云摆手礼貌拒绝,他一会还要骑马远行呢,上路不宜饮酒。
“兄台不喝酒,那真是可惜了。”
少年惋惜地摇摇头,没多会就把一壶酒喝光,又向掌柜的要来一壶。
赵云看得眉头微皱。
就这两盘寒掺的下酒菜,这个家伙也能喝的这么尽兴。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放纵,太不注重养生了吧。
赵云心善,忍不住劝说他一句,“小兄弟,如此豪饮可是会伤身的。”
“哈哈哈...多谢兄台关心。”
“在下颍川郭嘉,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这时候的郭嘉年龄不够,还没有自己的表字。
“常山赵云,字子龙。”
二人互报家门后,很快就聊起来。
“子龙兄,既然刘将军对你如此看重,那你为何不留下来加入讨董大军。”
“哎,说来惭愧。”
赵云叹息一声。
“不管谁对谁错,战乱受苦的肯定是大汉的黎民百姓,此非我所愿。”
郭嘉嘴角微微露笑。
今日能偶遇一个如此有趣的人,那这顿酒喝的值了。
“子龙兄,王朝更替、战乱攻伐,自古以来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就好比剜肉求生。”
“坏死的烂肉若不挖掉,只会感染更大的区域,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人无药可救。”
“而想要获得新肉,就只有忍痛一剜!”
说到关键处,郭嘉白净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缕不健康的潮红。
赵云惊呆了。
像这么形象残酷的比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郭嘉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这跟武学里提到的‘不破不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实不相瞒,陈王曾征召在下为随军主簿,但是我没有答应。”
“这是为何?”
赵云追问一句。
一介白身到随军主簿,已经算是平步青云了,郭嘉难道还不满足?
“嘿嘿嘿...因为我认为陈王打不赢这一仗。”
“如今天下大乱,能让郭嘉追随的,必是一方雄主!”
“陈王若是败了,那我岂不是要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会是那些西凉莽夫们的对手。”
“......”
赵云无语,郭嘉这小子明明才华横溢,怎么做事却像个地痞无赖一样。
不过他的话却被赵云记在心里。
陈王打不赢这一仗,那刘煜此战很可能会有危险。
离开酒舍,赵云思前想后,带上武器行囊直奔北边而去。
......
另一边,刘宠选择相信郭嘉。
他急忙找到刘煜调整防守策略,并说出那些猜测。
刘煜转念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亲自率领本部大军总计一万一千余人,立刻发往长平县。
长平县城不大,无法容纳一万多人马。
刘煜便令周仓、潘凤和许定三部,六千人进城驻守。
他和许褚合兵在城外西北三里扎营。
至于典韦的两千五百人,刘煜让他们继续向北,作为两县之间策应的力量。
刘煜的中军和许褚的前军,是整支军队最精锐的两部分。
放在城里守城并不能发挥出他们全部的优势。
不如在城外扎营,构成犄角之势,随时可以选择主动出击。
长平和阳夏,两县相距有百余里。
只要不出现紧急情况,一般都是可以应付过来的。
军令已定,刘煜环视一圈说道:“诸位执行命令吧!”
“主公,末将有话要说。”
周仓腾地站起来。
“主公作为大军的统帅,应该坐在镇城中统筹指挥,还是让我部驻扎在城外吧。”
“对,俺也是这么想的。”
潘凤扯着嗓门大喊,“守城有啥意思,俺们左军部也要去城外!”
“三弟,还是我来吧,你就随大哥好好守城。”
“二哥,俺是弟弟,你得让着俺。”
‘嘭!’
见二人争执不休,刘煜猛拍桌案。
“军帐是商议军务的地方,不是在大街上做买卖,哪有这么多的讨价还价!”
“军令如山,既然已下达就必须执行!”
周仓、潘凤吓得脖子一缩,齐齐抱拳应道。
“得令!”
......
翌日,许褚麾下的探骑来报,徐荣大军已到二十里外。
“你确定领兵是徐荣不是牛辅?”
探骑稍作犹豫,再次肯定说道。
“回将军,敌军的帅旗确实是个‘徐’字,小的也是因此判断。”
牛辅和徐荣具体长什么样,估计只有董卓自己人知道。
探骑判断统帅的依据还是在军旗帅旗上。
刘煜捏着下巴,“这就奇怪了。”
“怎么会是徐荣,难道长平县不是牛辅主攻的方向?”
许褚上前看着探骑问道。
“你探查到徐荣的兵力如何?”
“兵力...兵力估计不下四万。”
许褚直接惊呼出来:“不下四万!”
“他姥姥的,还真是把长平县当软柿子捏了!”
“主公,咱们这次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刘煜还是有些不明白。
牛辅的兵力总共是五万,就算他为了瞒天过海,也不会把绝大多数的军队都交给副将徐荣吧。
这一点很不合理。
“备马,我要亲自出营探查。”
一听到这话,探骑‘扑通’就跪下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中郎将大人要亲自探查敌情,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满意自己的情报吗。
“将军,小的该死...”
刘煜冷漠地瞥他一眼。
“哼,你该不该死先不谈,不过你的本事确实要好好练练。”
“在此之前,你都伯的职务暂时撤下!”
“喏...”
探骑身形一颤,脑袋紧贴着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