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抬棺,孝子恸哭,其后跟随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往保健堂中医馆而来。
这一幕,令原本吃完早饭准备下田干活的桃花村村民驻足围观,心想这阵子村里一片祥和,并没有老人去世啊,怎么好端端的会出现殡葬队伍?
等到大伙发现抬棺人的行进方向,顿时就明白了,这情形,显然是去找马小健麻烦的啊。
马小健昨天刚大婚,今天就遇到白事,这红白相冲,好像就是故意来搞他心态的,乡亲们纷纷聚集过来,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马小健神色淡然的站在门口,他现在已经是洞庭湖的老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别说抬棺闹事,就算遇到诈尸,他也照样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不过,刚才给他送锦旗的这一家三口,显然不想身处是非之地,夫妻俩抱着孩子坐上电瓶车,掉头走了。
“咚!”
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数百斤重的黑棺直接当着马小健的面,横亘在保健堂中医馆门前。
马小健双眸微微眯起,目光逡巡,瞧了瞧这八位抬棺人,而后目光落在三个孝子身上。
这三人,他看着也很眼熟,甚至印象颇深。
此前,有一位中年渐冻症患者前来医馆就医,秦仙儿替他施针,效果不佳被他怒斥,后来马小健到场,一眼看出中年患者已经病入膏肓,最多只剩三个月寿命。
当时马小健还劝他吃好喝好,保持心情愉悦,否则存活时间可能大打折扣。
结果,那位渐冻症患者显然没有听他的规劝,一个月不到便去世了,而他的家属,竟抬棺而来,陈棺于保健堂中医馆门口。
这还不算完。
三个孝子,拉起白色横幅,打在棺前。
“见死不救,玷污中医!”
“包治百病,虚假宣传!”
“假仁假义,狗屁神医!”
横幅拉起,围观的村民们个个都目瞪口呆,而这三个孝子,眸中带泪,惨兮兮的围着棺材,连哭带骂折腾片刻,扬起头来,眼神透着凶悍,直勾勾地盯着马小健,好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乡亲们都议论起来,在医馆里忙着诊治患者的秦仙儿,还有柳玉香,也走了出来。
正在山南帮着做事的马宝根和郑春华老两口,也都停下手中的活,与马大壮和胡桂兰一起匆匆赶来医馆。
马小健就像看戏一样,瞟了几眼那三个孝子,目光更多的是关注八个抬棺人。
这八个抬棺人,衣着朴素,看起来就像普通农村青壮,但实际上马小健注意到,他们的五指关节有着厚厚的老茧,走路带风,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气息,如同出山的猛虎一般,有着令人心悸的阴狠霸道。
今天这事,恐怕不简单。
马小健心里有数,却一点也不慌,目光越过人群,给匆匆赶来的哥哥嫂子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带着爸妈先离开,而后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报警。
“喂,110么,我是桃花村马小健,我家医馆这边有人抬棺闹事,你们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马小健并不打算自己动手解决眼前的麻烦,一来坏了自己名声,二来用拳头处理争端,要是没把对方彻底打服或者打垮,后续可能麻烦不断。
毕竟这是在村里,众目睽睽之下,无论什么原因,动手打人的话,容易落下把柄,于己不利,倒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以马小健现在的名气和身份,报个名字,清平镇镇长都要礼让三分,治安民警到场,也得秉公办事,不偏不倚。
“好的,收到。”接警中心的女警员收到警情,立刻做出回应,并且叮嘱一声:“马先生,请您尽量保持克制,我们这边尽快安排警员前去处理。”
“放心,既然给警方打电话,我肯定会保持克制。”马小健笑着答应一句。
说完,挂了电话。
随后,马小健瞧了瞧现场的吃瓜群众,挥了挥手道:“乡亲们,没啥事,都散了吧。”
马小健简简单单一句话,大伙互相对视一眼,真就陆续散了,只剩一些远道而来,准备找马小健看病的外地患者。
马小健看了看这些患者,转身回到医馆,坐在红木桌前,拿抹布把桌面擦拭干净,再垫上一张白色方巾,随后,秦仙儿非常贴心的泡了壶茶,端到师父跟前。
站在门外的患者及其家属,见到马小健年纪轻轻,竟如此气度不凡,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里都暗自佩服。
不过,却也没有任何患者绕过棺材,进医馆就诊,毕竟人家都把棺材抬到医馆门前了,这桃花村小神医的医术如何,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
约莫一刻钟后,数辆警车呼啸而至。
警车停下,带队的民警看见棺材横亘在医馆门口这一幕,脸色有些发黑。
马小健迈步走出来时,民警看他一眼,主动上前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马小健还未作答,棺前的孝子抢先一步,大声说道:“同志,情况是这样的,二十天前,我带着我的老父亲来这家医馆治病,本想请这位姓马的中医来治,结果他不在,便由他的徒弟施针,没想到他徒弟年纪轻轻,学艺不精,扎了几针完全没效果就算了,还把我老父亲的经络扎坏了,回家后,原本没什么大问题的人,身体状况竟急转直下,短短二十天就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由此可见,我父亲的死,全是保健堂中医馆一手造成!”
这家伙说话像机关枪似的,吧嗒吧嗒说了一大通,条理还颇为清晰,一股脑的往秦仙儿身上泼脏水。
“哦?”带队的民警听了他这番话,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而后目光落在马小健身上。
马小健耸耸肩,很平静地淡声说道:“他的父亲,患的是渐冻症,这是一种现代医学尚未攻克的罕见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我当时并未接手治疗,而且很明确的告知,如果保持心情愉悦放松,患者最多能活三个月,至于他为何二十天去世,我只能很抱歉的说一句,人事无常,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