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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羿刀才被女木带走。

他饥肠辘辘,浑身疲惫,头昏脑胀,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

但他咬牙切齿,还要报仇。

一起带走的还有两只弹弓。

这小东西无需宣传,无需销售,见桑天子玩了两把,便被人看透了它简单的原理,学了过去,短短两日,便传遍全城。好战分子们人手一个。

他们用弹弓打雪仗,整个部落像大祭时一样狂欢。

对他们来说,弹弓力道刚好。

有力量,但又不会伤到他们。

就算打到眼,也不过红肿一会。

好玩啊,连巫王腰间都别了一个。手柄乃风铜打造,上面绑着六根金蟒筋,打出去的弹丸劲力,可以分出千米之远,已有相当战力。只是造型略丑。

羿刀离开已七日,晚间时分。

城外的大树隐于夜幕,乌云蔽月,一场小雪飘落。耐寒的飞鸟早已归巢,人们也都回了家,却有个臃肿的身体贼兮兮出来。正是羿刀。他吸取之前的教训,换了个地方翻墙进来,他之前观察过那一段,没甚机关。

摸了过去,一路畅行无阻。

呵呵,果然如此,他可高兴。

却不料踩在石头上,一脚塌了个空——不对啊,他亲眼看见过,桑天子走路时特别喜欢踩这块石头,从来没有出过事。

可谁叫他这么重的呢。一条腿都比桑天子重了。还穿着铠甲。

绳套套住了脚脖子,往远处一带,拖着他滑到网里。

另一个陷阱发动,将他吊起来。

跟上次两处不同。上次匆忙出来,他没带武器。上次他不慎,才中了迷药。这一回,他闭着气,拔出一把刀,撕拉斩开数道绳。

这么大动静,当然引起桑天子注意。

他神识扫过去,像x射线似的看到相关信息。

见对方正在用刀破局,他走到窗前,主动扯了一根绳子。

又一道机关托着他脚上的绳子,哗啦把他拖走,把他拉高,荡到空中,另一层网包裹住他。这层网带刺的,里面的迷药更多。迷药见了血,流入他的身体,羿刀幽幽地砍了两刀,开了个口,他却出不来,歪倒在网里。

桑天子恶作剧的往远处一点。

一道雷光闪过,绳子断了。

羿刀裹着两层网,荡啊荡,荡回了原处。他哀嚎几声,却见老九跑出来,并不靠近,只等了一会儿,才来把他的刀抢出去。

纷纷大雪,羿刀已经看到自己的惨剧。

他庆幸地想,还好今天出来穿得多。

他弄出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周边的卫兵和巫民。

本来已经躲回家里休息的人们,闻声而来,趴在墙头上“哎嘿嘿”地偷看。

“还是原来的人,还是原来的地方,这位爷怎么想的?”

不理解啊,真的不理解。

但还没到天明,此事已人尽皆知。

清晨的雪还没停,男人、女人和孩子就出来了,有些胆大的,拉起弹弓,调戏被雪埋起来的羿刀。羿刀被砸醒,恶狠狠地往外钻,可惜他太过臃肿,根本钻不出去。而他又有心结,怎么都不愿意人前卸甲。

早上出门,雪落了一尺厚。

桑天子看着凄惨的羿刀,笑说:“老九,看把客人冻得。把火炉搬过去,给他烤一烤。对了,一定要把他的刀放在火炉里烧烧。”

老九一寻思,把对方的武器摆在他面前烧,还不得把人心疼死。

这法子好,就是有点太损了。

可不,羿刀一听说这法子就急了,大骂道:“你混蛋,把我放了咱们单挑,单挑……还有你个老东西,不要碰我的兵器,你敢……混蛋,有本事冲我来,别冲我的刀,我的刀啊……你冲我来,不要动,不要……”

阶下囚说的话,再大声有用吗?

老九该咋办还是咋办。

火炉正对着羿刀,火烧得很旺,烧得那把象征着骄傲与尊严的宝刀贼红。羿刀的眼睛也红了,化掉的雪水落下,跟眼泪似的。

在哀嚎里,桑天子吃完早饭。

昨晚谈了制伞的事。约定今天去造纸厂,看能否找到一种干性油,涂在纸上,把纸变成油纸。便可以用来做油纸伞。

他们走到院子里。羿刀怒吼道:“小子,有本事冲我来。”

桑天子瞥了他一眼,笑说:“我就是冲你来的呀。我听说最高明的刀客,刀拿在手里,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你看起来像是那样的刀客。所以,我烧你的刀,就相当于烧你的身体,你看,我是冲你去的啊。”

羿刀听桑天子的话,不知怎么,有种被拍马屁的兴奋。

是吗?我已是最高明的刀客了吗?可他说的有点道理,他烧我的刀,就像烧我的身体一样痛苦,不,比烈火焚身更加痛苦。

桑天子又说:“老九,差不多了,把火撤了吧,搬块石头来。”

老九不解,但是把刀放在火里搬开了。回来只搬了石头来,刀没拿来,还放在火上烧着呢。那把刀的质量不错,烧这么久还没变形。

桑天子说:“去把刀拿过来。”

老九叹息,羿刀却松了一口气。

就在老九走开始,桑天子劝了一句,“羿刀,你还是把铠甲脱了吧,这雪要停了,一会出太阳,你好好晒晒。不然一身水结成了冰,白天还能忍受,你晚上怎么过?听我一句劝,你晒晒再穿上,干爽利索,多舒服。”

羿刀吼道:“你妄想,头可断血可流,铠甲不能丢。”

把刀拿来后,羿刀的气又提起来了,他忍不住想,“先知又想干什么,难道要把我放在石头上,砍我的头。可,可,可他敢吗?”

不用多想,桑天子公布了答案。

他说:“他这把刀太钝了,绳子都砍不断。老九,你帮他磨一磨。”

老九一听,又乐了。

这主意更坏。一般爱刀人的兵器,抱着都跟抱老婆似的,根本不准别人碰,更不用说动用了。给他磨,他会心惊胆战。

他听话地把刀放石头上,呲啦一声磨了起来。是在棱角上磨的。

不光羿刀,看客们都倒吸冷气。

但桑天子却摇摇头,说:“错了,磨刀应该竖着磨。”他握住刀柄,把刀刃放在石头上,往前呲啦一声,“要这么磨。”

羿刀的心都被磨碎了。

桑天子背着手,美滋滋地走了。

烛翼不忍地摇摇头,暗道:“真是太惨了。跟他斗,何苦呢?”

烬子在旁边听得直缩头。当初他跟着桑天子去弄铁,也曾乱来过,当时桑天子没跟他一般见识。要是真想整他,那他可就惨了。

他深知烬族长不会护他……

果果则追上桑天子问:“哥,这次几天放他?”

桑天子说:“三天,他奔着这个来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快传开了,连带羿刀的惨状,一起被人汇报给巫王。

巫王初听磨刀,还没听明白,问了几句。听到磨的是羿刀的刀,还是竖着磨的,他倒吸一口冷气,骂道:“先知怎么这么干,打人就打人,刀何其无辜。唉,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他找人报仇,带刀去干什么?”

他磨拳擦掌,总是想抽点什么。

但他相信这事对羿刀有好处。

于是不管,并说:“再去探。”

守卫去探,却见老九把刀放在石头上,盯着羿刀看,忽然杀猪似的往前一划,再往后一拉,羿刀“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守卫“嘶”一声。听到周围的人也嘶嘶个不停,都看着这场热闹,竟没有一个人去劝一句。

这些人,什么人的笑话都敢看。

但巫王不管,又说什么呢?

“唰唰,嘶嘶,哎呦停下……”

这一声声,跟交响乐似的响个不停。守卫暗自为羿刀委屈,他觉得巫王的这儿子虽然糊涂,但敢打敢拼,身先士卒的风格挺好,而且这人对兵器真的喜爱。先知虽是胜者,但这么糟蹋人家的刀,太不合适了。

“哎呦。”羿刀又叫起来,“停下,我叫你停下。你叫老九是吧,老九,你听下来,回头我送你十枚玉石。”唰唰又是两刀,“停下呦,你看你在这给人当奴仆,多辛苦啊,你这样,你听我的话,我让你进狩猎队看大门。哎呦,不要再磨了呦,你住手,你这个老货,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

老九却笑了,说:“我能听懂,也很心动。但是为人做事必须要忠诚。我今日若是拿了你的好处听你的话,到你那,我会不会拿别人的好处就听他的,把你和你的朋友都出卖了?我若是那种人,你敢用我?”说完这一节,他停顿片刻又讲道,“我听说你不听上司命令,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当年我跟前任巫王打猎,那时候谁敢不听命令,就算是大人让我去死,也得往前冲不是。整天提心吊胆,但我老九从来没有含糊的时候。你觉得你厉害,战场上就乱来,想一出是一出。你若是我的敌人,我就拿我的钱,拿精美的铠甲武器去收买你,我借你的手把你们打败,然后把你抢了。到时候嘿嘿嘿,我拿着你的刀,嘿嘿……”他一笑,唰唰磨刀。

羿刀哀嚎起来,可这回没人同情他了。连刚刚同情他的守卫,也对老九感同身受,对羿刀埋怨起来。毕竟当守卫的,就算明知是死,也不会不听命令,不然出了差错,不过自己,连家人都要受辱。羿刀尚且幸福,他是巫王之子,至少不会让人故意派出去送死,他们这些守卫不一样啊……

今日,他们都是老九……

守卫回头便把那话报给巫王。

巫王激动不已,说:“正是此理,正是此理,这老九说得不错。到了外面就不是打擂台,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理说开,他打定主意不管了。

就让羿刀好好长长教训。不光在外面长教训,回来还得挨揍。

他想问问,报仇干嘛带刀去?

话说桑天子一行来到造纸厂,他让人去找带油的东西,树上的,草上的,不同种类的油,都带回来看看。他用现有的材料一一尝试。

最主要的是尝试的方法。

他要将这方法传出去——果果和烛翼都很聪明,又好学,这么简单的实验,她们肯定能学会。之后虽然可能会走弯路,有波折,但只要坚持不懈,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而这么一把伞,也不值得他亲自管到底。

第一种油,抹在纸上,一擦就是满手油。

他仍然把它浸在水里。

拿出来,那纸并未被水浸透。

他说:“这个思路没错,浸了油的纸,可以防水。我估摸着有些布也有相似的效果。我们要找到一种油,抹在纸上不粘手的。然后改进一下纸张,多换几种原料,把工序做得精细一些。或者找一种布……”

烛翼看到效果,已经开始期待了。

她说:“好啊,那就开始吧。”

桑天子本想说,这事得你们自己做,但看到大家都期待的样子,他便留下来。因为他想到巫王那边的海兽,还得过几天才能拿到,甚至要一个月。在等到它们之前,他可以跟大家待在一起,把她们带入技术世界。

他说:“好吧,就从改进纸开始。”

水力机器已经出现了。

他用水力带动磨木头的铁轮,代替人力将木头磨碎。然后送入锅里蒸煮,再将纸浆里的杂物弄干净,拿去造纸。

这样一来,省下了好多人力。

但这些人力并非无用,而是都改去捞纸。

捞纸需要点技术,但轻松一些。

下一步,他把不同原料区分。

竹子跟竹子放一起,草跟草放一起……先区分,再有目的地混合。这时他不拘泥于木头,有时加一点废布,加一点羊毛。

总之,弄了个专门实验的地方。

烛翼说:“相对于布,纸不够结实,如果布也行的话,纸便没多少用处。纸和布都吸水,如果能让纸不吸水,布肯定也行。”

桑天子说:“但是改进布肯定更难。布用线纺织。线越细,布越薄,线越结实,布也就越结实。但是线能做多细?从机器上下手,恐怕不行,只有从原材料下手。而从原材料下手,就得收集材料,进行试验。这很费工夫。”

烛翼说:“但对我们来说却不难,祭司本来就要到处跑。”

桑天子说:“那你们便尝试。可以从于蚕丝相似的东西来试,草木最好,养蚕就不那么好了,那对普通巫族有点难。”

烛翼疑问道:“草木之中,又有什么跟蚕丝一样呢?”

桑天子说:“我在见闻上不及你,只是读了一点玉简,并未有太好的选择。只能你们去找,或者我花点钱去征集。”

果果说:“要征集,怕是得不少钱。”

桑天子说:“如果只是顺手为之,两千玉石绰绰有余。”

说到这,他忽然愣住了。

他想到走南闯北的商人、旅者、侠客、祭司之类的人物,想到能把他们统一起来的佣兵协会。如果他把这个弄出来会怎么样?可是仔细考虑片刻,他叹息并摇头,他想到这东西出来之后,一定会被各方抢夺。他身在局中,又没有实力,到时候,恐怕不仅是众矢之的,最后必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叹道,“还不是时候。但或许可以借力为之……”

“什么?”烛翼没怎么听清。

“没什么。”桑天子说,“晚点我去找巫王,让他帮忙盯着点。事成后我们跟他分享技术,并且我会付给他两千玉石。”

果果问:“那样岂不是太亏了?”

桑天子说:“不然,织布技术天下皆知,他们一点动静没有。”

烛翼摇头说:“倒不是全无动静。只是这里有你在,他们竞争不过。其实已经有些祭司回部落之时,将这些东西传了回去。咱巫族虽然不太聪明,但是总会有几个聪明人去开创,去传播,凡是好的,都将被传开。”

桑天子问:“那为何不跟人学习?”

烛翼笑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养蚕,我们学不会。人族很多东西,就算他们不藏着,我们有心学也学不明白,尤其不能让巫民明白。那即使东西很好,也传不开。就像这羿部落,那些很好看的房子,那些法宝,没人学得会。你之所以被大家尊为先知,不就是能把很难的东西简化,让他们学会吗?”

桑天子连连点头,暗道有理。

最难的不是有人懂,而是让最朴素的脑袋也能弄明白。

这就要求懂的人真的懂。

一知半解,没办法做到拆解。

桑天子因此得了先知名号。

他说:“不管怎样,能传播开总是好的。我听说咱们巫族已不再争天下,那便在一角和平中做个富翁,既如此,应当分享。”

烛翼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以分享的态度商定。

桑天子寻到巫王,说明此事。

还没说完,巫王痛快地答应了。使得桑天子犹豫片刻,又说:“巫王,我有一法,可以将天下愿意冒险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为我们服务。但此法需要强大的实力才能镇压,否则便会被人抢走。不知巫王可有兴趣?”

巫王一愣,说:“整个天下的?”

桑天子说:“如果实力足够,遍及整个洪荒也不是不可能。”

巫王说:“我没那么大实力。”

他当然没有那么大实力,桑天子本来也不是说他,而是让他当个中间人,问问巫族的大人物是否有兴趣,是否镇得住。

如果确定镇得住,那就做。

如果不行,那就尽快做决定,把最大的好处给别人,自己跟着喝汤。说不定还能跟别人啃个骨头——在巫族地盘搞点分会。

桑天子说:“若能让娘娘知道,或有可能做成。”

巫王说:“娘娘想知道什么,自会知道——不过,咱们巫族倒是有一秘法,可叫那十殿阎王知晓此事,转告酆都大帝。若有大帝做主,此事或可成功。不过你得先跟我讲明白,这事儿的因果,不然我不敢动用此法。”

桑天子问:“我若讲了,咱那秘法可能守住秘密?”

巫王说:“不难守密。只要不是大能追上来查,没什么问题。”

桑天子不知此法,但见巫王诚恳,便姑且用佣兵协会一试。就算不成,那也不过是跟着喝口汤,可以接受。若能成功,那就赚了。

于是他将“佣兵协会”讲了一通。

以防巫王想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他将好处也列了出来:

其一,可以用此协会赚大钱;

办卡啦,收手续费啦,经商啦,发代币了,有的是机会。还能用发布任务,任务排序,以及通过囤积的材料完成任务等手段赚钱。

其二,可以用它干大事;

钱即是力量,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买皇帝的脑袋。

其三,可以借它编织信息网。

信息就是力量,可以拨弄乾坤。

他将着三点分别解释,说得比争天下更幸福,还不用受争天下的苦。因为至少从外面看,这只是个协会,这股力量不属于领导者。这只是一个赚钱和互通有无的中转地,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享受它的便利。

巫王没全听懂,也没全记住。

但这事不用他做主,上报即可。

桑天子一离开,巫王便去寻部落耄耋之人,待了一晚上,那人溘然长逝。数日后的葬礼,巫王以部落首领身份参加……

桑天子从中品出味来了。

所谓秘法,莫不就是让人死了报告十殿阎王,让阎王转告酆都大帝?

这真的是“神奇”的秘法呢!

半月后,巫王将桑天子要的海兽送了过来。

他拉着桑天子到卧室,小声又神秘地说:“已经成了。但大人让你别做声,以防大能相争殃及到你我。上面让你把法门写下,午夜时执那大树所赐之木,敲那大树树根三下,将法门放入其中。里面有一宝物,是上面赐你的。还给了你奖赏,把你的寿命添了两位数,你的亲人凡是修行的,寿命添了一位数。”

桑天子激动不已,想要感谢。

巫王却说:“不要开口,此事你一个字都别提。写明之后送过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被人知道,你我都得死。”

桑天子却疑惑,不是说寿命添了两位数吗,怎么还会死?

看来生死簿上的数字不是必然。

暂不管生死簿那样的大事,先把上面赐予的宝物拿到手再说。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送巫王出去,闭门后拿起空白玉简……这还是在十殿阎王面前露脸的机会呢,若用纸笔书写,岂不浪费了大好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