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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桑天子而恐慌的,不止有千国岭,还有赤塔,骄虫神国和廆山国。其中骄虫神国与廆山国有仇,他们担心廆山国的侵略性,加上桑天子这个“乱国之贼”,会生出不可预知的反应,于是派人联络敌人的敌人——千国岭。

桑天子的药田离江最近,在骄虫神国第一批联络之列。

来人是王爷之女,号曰“之卉郡主”。取草木欣欣向荣之意。女扮男装,但是又不隐瞒女子名号,看着颇有英气,并且聪慧。

之卉郡主入上座,侃侃而谈,“吾居江水之南,君居江水之北。一衣带水,滋养灵田骄虫;黄昏之日,共入尔目吾眸。上溯到千百年前,便有血脉相连之缘分;天地间你我共饮,实乃命运相通之同胞。吾初至此地,便见那良田美池,宝药桑竹,其中之民有理有节,怡然自得,犹如人间仙境。吾曾听闻,千国岭乃蛮荒之地,今日一见却不然,细问之下才知,原来皆是大人一己之功。千国岭有大人一人,犹如得百万兵将。吾亦钦慕之,向往之,愿意与君皆为盟友,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小文章写得真不错,夹杂着许多马屁,让桑天子浑身酥酥的。

他说:“郡主所言,甚合吾意;郡主之才,甚合吾心。请满饮此杯。”

之卉郡主不得不喝,一饮而尽说:“好酒。其色清,其气芳,其味浓,余韵悠长。如同一首华美的曲子,化成口齿间的味觉。灵田孕灵药,好水酿好酒。大江入海,沿途滋养灵芝仙草;雾气升腾,迎风化作垂天之云。如此胜地,才有如此之乐。可恨那廆山国上下,残暴而蛮横,又有恶神狼狈为奸,此乐已成绝响。”

桑天子笑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再饮一杯。”

之卉郡主连道:“好句好句,当饮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满脸通红。

桑天子说:“郡主真是知己。人们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与郡主相见,实乃三生有幸,我先干为敬。”

之卉郡主不得不接着喝,说:“大人之才华十万里挑一,就算当那宰相,吾看也绰绰有余。若来吾骄虫神国,或有机缘求娶公主哩。”

这大饼画的,她自己都不见得信。

桑天子说:“不敢高攀。如吾者,能娶郡主已经知足了。”

之卉郡主露出想要骂人的表情,说:“大人谦虚了。大人之才,可传千古。”

“不敢,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还是喝酒吧。”

“好,喝酒。”之卉郡主又喝一杯。

左一杯又一杯,一直进不去正题。

之卉郡主心中不满,显出醉态,用不顺畅地口齿说:“大人之才,让人钦佩。怕只怕廆山国人不甘寂寞,发兵北上,此间乐土一夜间化作废墟。实话说,吾骄虫神国亦受兵祸之苦,与尔感同身受,愿与尔同进退。”

“那便痛饮此杯。”桑天子劝道,“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之卉郡主再饮一杯,醉得更甚。后来一声叹息,歪倒在酒桌上。不抱希望了,眼前这人就只知道喝酒作乐,根本没有半点忧患之心。

却听桑天子问:“兄弟喝醉了?”

之卉郡主醉道:“我没喝醉!”

“喝醉了,你都快爬不起来了。”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

“那就再饮三百杯。”桑天子为之卉郡主倒酒,迷糊糊地倒她脸上。

之卉郡主气到手抖,招呼下人。

下人跑来,要把她送去睡觉。

桑天子说:“慢着,都慢着,今日吾与郡主喝得很是痛快,一定要抵足而眠,方能表兄弟情义。尔等退下,快快退下……”

之卉郡主醉如死尸,闻言惊起。看向桑天子,眼睛里闪着寒光。

下人连忙说:“大人,此事不合礼。”

桑天子说:“却合吾之心意。”

下人把桑天子推开,把之卉郡主护在身后,连道不可,不可。

桑天子晃悠着说:“扫兴,扫兴。”

一场酒会到这里散了场。

而人一走,桑天子便再无醉态。整理衣衫,坐回原处。又倒了一杯酒,小口品饮。

嫦娥看不惯他,说:“你刚才的行为,可恶到可耻的地步。”

桑天子说:“谁叫她跑到我面前,跟我聊怎么对付我?不给她点苦头吃,她真当我好对付。不过说真的,她装醉的表演还挺出色。”

“那她要真喝醉了呢?”

“齿间藏宝的人,怎么可能真醉。”

嫦娥奇怪地问:“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她牙齿的缝隙里藏着一个小小的空间法宝,入口的东西都被收进那法宝里。什么醉酒,都是表演出来的。”

“噢!那倒是个聪明的主意。”

“就是不能善始善终。最后手抖得太厉害,不太像……”

“那是被你气得,恨不得撕了你。”

“所以,她还有进步的空间。”

嫦娥劝道:“你好歹是圣人门下,人家一个小姑娘,别那么小气地捉弄。何况你要做的事不利于她,也不能怪人家报复。”

“所以我才只是捉弄一下。”

“那她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桑天子说:“天下大乱,正好浑水摸鱼。我当然欣然答应她!”

果然,就在之卉郡主以为谈崩了的时候,桑天子不骄不躁地同意了同盟,并派出手下之民,在骄虫神国的帮助下造船,围击廆山国。

但围击可以先不忙——

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那个程度。

这么多船,要花费好多钱才能造出来,不如先做点生意?在徐岳打下的基础上,桑天子向廆山国走私珍珠,顺带走私些草药。

之卉郡主深以为然,马屁赞赏。

不过最近可能是倒霉催的,才走私三趟,船队就被伏击了。

桑天子不知道谁伏击的,也不知道在哪伏击的,只知道三条船的船队出发之后,便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他不禁腹诽,走私一点珍珠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刚走几步就除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不能不查出真相。

于是下一回,他弄了几个巫兵牌子,给了他的船工。

出去的时候带着,他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

两艘船渡江而去,第一趟畅通无阻,可第二趟,才出发没多久,便被骄虫神国的人围住了。之所以知道是骄虫神国,是因为那些人也弄到了神、巫牌子,桑天子可以判断他们的位置,也可以从宝印中模糊的形象,从他们的路径,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不过,桑天子的人并没有死,他们只是被俘虏了,让他感到些安慰。

两次的失踪,足以判断有内奸。

不然走私这种秘密行动,骄虫神国的人怎么可能一拿一个准。

桑天子尝试去查内奸,才查了两天,便找到了两窝。

他在此地的举措感化了一些人,但不可能短短的时间就感化所有人。总有人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他这么个外来人。就算百里挑一,也有好几万人。千里挑一,也有好几千人。好几千内奸,是个蔚为壮观的队伍。

事已至此,他只好放弃追究。

失败了两次,他也只好放弃走私。

但是,骄虫神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他相当不满。

嫦娥劝他,“别怪人家,你喝酒时那么捉弄人,人家当然要报复你。”

桑天子说:“那我再报复回来,也算合理。”

失败的走私中,他得到了一份造船手册,正好将其印放在学校里给大家随便学。手册中的许多技术,与骄虫神国相似,上面还表明了弱点——造船是热门行业,第一天便有上百人阅读。等骄虫神国的人注意到,前来偷窃此书时,已经晚了。

学校的玉简阁里烧起一把火。

竟不是骄虫神国的人,而是千国岭的人干的——但也不一定,千国岭,骄虫神国和那廆山国都乱的很,谁知道谁是谁的人?

不重要,他差人宣传,“火是廆山国放的,是先知叫人放的。”

因为这是一个机会,给千国岭加压的机会。不管是谁干的,都不可能站出来承认,那索性谁干的最有利,就把脏水泼谁身上。

算来算去,他自己干的坏事,对他自己最有利。

所以他不光放火,还劫了船。

廆山国与先知出招了,还这么狠辣,让人十分担忧。战争的幕布拉开。

千国岭之人,有的知道部分真相,有的不知道,因此又是一片恐慌,要卖地。桑天子也“恐慌”,说要卖地,但是若有人原因便宜处理,他仍愿意接收。于是他总是在收地。在廆山国即将打过江的传言中,他收了十二国之田。

是便宜,十二国才花了不到三千万,但对于千国岭来说,仍是九牛一毛。

为以小博大,桑天子组织了整整二十六个队伍,造船,造能过江的船;还请人帮忙训练水兵,训练能打仗的水兵。

两个月后,他带兵打了一仗。

在一片群嘲中出发,在胜利中凯旋。简直太容易了,当他清楚地从宝印中看到对方的位置,只需大大咧咧地包围它,幸运地围击即可。

这场胜利,给大家极大的信心,带动地价上升,众人争相购买。

桑天子趁机出手了一些地。不过那些地里的人,都被他收拢到自己手下——这里没多少人在意种地的人,他们更在意药田。

买卖中,廆山国的人震怒,发兵北上,风云突变。

千国岭的地过山车似的下跌。

桑天子大肆出手,买了三十三国地。然后带兵出去打了一仗,竟然小胜。

千国岭的地主又有了信心,纷纷买地。

桑天子再次卖地——多卖地,少卖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跟炒股一样,通过掌控战争胜负,影响人们的心理压力,从而影响股价高低。他趁机低买高卖,动动手指也能大赚。

这个时候,大家聚集起来讨论:

“那南蛮子是不是赚得太多了?”

“早就该收网了吧?”

“再让他打下去,恐其有实力反抗。”

“不错,他都要站稳脚跟了。”

“那抢来的地该如何分配?”

“各凭手段如何?”此一语即是定论。

若让他们成功,千国岭必将腥风血雨一番,然后回道之前的平衡。这是一种社会制度的巨大惯性,面临变革时,往往意味着剧烈的冲突。

不过在桑天子面前,这都是小丑。

区区元婴期,弹指即可灭。

灭了之后,占了那九国药田,桑天子宣传道:“廆山国的人实在太厉害,吾独木难支,又无路可退,只好向千国岭内部转移。”

转移?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实际上,他就是在左手倒右手地卖地。

每次买到新的土地,他就把田中之民转移,千国岭一亿多人口,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他聚集了一千一百万之多。

每百万人一座城,他建了十一座城。

而千国岭的国主则专注在买地卖地的游戏中,已不能自拔。

大雪纷飞时,一切都安静下来。

那一日,之卉郡主冒雪来访,身着女子衣裳,甚是恭敬。

见面时,她捧出一壶好酒做礼物,吹捧道:“大人一己之力,与廆山国划江而治。凶险处,让小妹揪心。却总能化险为夷,小妹既高兴,又佩服。先前从父王酒库里看到这瓶好酒,名曰百花酿,小妹只想与大人共饮。”

桑天子说:“嘿,你还真是个娘们,我之前以为你是男的。”

之卉郡主说:“说笑了。我若是男子,怎能叫郡主?”

桑天子说:“那说不定。我听说一国之主都玩得乱,有些男子也在后宫之中,正所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其是雄雌?”

之卉郡主好无语,只说:“大人出口成章,好文采。”

桑天子笑说:“你长得也蛮好看的。我记得上次相见,你我抵足而眠对吧,你是女的也不说一声。虽是兄弟,还是得避讳一番。”

这是报复,报复她劫了他的船。

不然怎么说得那么大声!

之卉郡主惶恐道:“没有,上次我回去了,你不要乱说?”

“是吗?噢,这个不能乱说对吧?”

“不能,不是,没有……”

之卉郡主直接向周边守卫解释,但是大家站得笔直,听到听不到,会不会乱说,她都看不出来。她真心感到委屈。这对话若传出去,她的清白毁于一旦。本来一个女子出门办事就不容易,流言蜚语之苦,怎么受得了呦!

“请进,咱们私下里说。”

“大人,请你不要再乱说了。”

跟上次一样,她生出杀人之心。

“没乱说,我只是请你进去,请……”桑天子又说,“今天还要多饮几杯。”

之卉郡主弄得脸通红。想赶紧走进去,可又觉得不对,想退出去,也觉得不对。脑门溢出冷汗,灵机一动道:“这雪景不错。”

桑天子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加上嫦娥一直说他无耻,要他停下,他便说:“郡主喜欢雪?我也喜欢雪。要不你我就在这院中赏雪饮酒?正所谓:惟有酒能欺雪意。与郡主在院中饮酒,必是一件乐事。郡主意下如何?”

之卉郡主原意如此,可被桑天子说出来,怪怪的。

她还是答应了,然后在饮酒中说明来意,“人世间之乱,皆在藏于廆山国的那人。此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窃天地之名,行险恶之心,世人皆不能容。吾国主之意,要将那廆山国分割成三部分,千国岭得其一。只要诸位尽出兵将,攻入廆山国,所占之城池土地,皆归千国岭所有。大人以为如何?”

桑天子问:“尔欲何时行事?”

之卉郡主说:“明年开春。”

桑天子再问:“赤塔一向不问世事,他们会参与?”

之卉郡主并未说起赤塔,但也不奇怪桑天子能猜到,并且也不打算隐瞒优势。她说:“赤塔早就看不惯廆山国了。”

桑天子又问:“你刚才说的先知呢?”

之卉郡主说:“先知之死讯,即为进攻之号角。大人以为如何?”

桑天子笑说:“如此再好不过!”

从这真真假假的谈话中,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冬天,有人要杀他。

只不过他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又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其实要想应对得当,这个时候忽然掉头去廆山国等着,必能收获分身两用的奇效。但他还想趁着这个冬天搞定千国岭。

无论在哪边都有大用。

究竟怎么选择,是个大问题。

见他走神,之卉郡主问:“……大人,大人想什么呢?”

“呃,只是想到残酷的沙场。”

“为天下百姓,九死不悔。”

“是吗?我倒没想到天下百姓,只想到那沙场残酷,处处血与火,可不要弄伤了我自个。毕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大人才华无双,可不普通。”

又是一番假惺惺的恭维,听都听够了。

桑天子随口说些假话,又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再次失神。

“大人?”之卉郡主说,“大人又在想什么?”

桑天子一寻思,说:“我在想那廆山国之人一向残暴无礼,来年一战若不能将其打服,后患无穷。我刚才想,不知道郡主让那先知什么时候死,我若能先一步渡江,待先知殒命,立马发起进攻,才能更好站稳脚跟。”

“唉,我也想告诉大人,可是小妹实在无法断定。”

“那我开春之后再集结兵将?”

“不妥,不如先集结,以待变化。”

“可是你不也拿不准时间?”

“吾知大人难处,不敢藏私。”之卉郡主终于说,“吾国国师之友,欲寻访仙门旧友,一个来回至少三个月。故战机应在三个月后。为将士们考虑,开春之后才是最佳战机,故而大人可先集结兵将,以待开春。”

这么说,桑天子就明白了。

雪中,一壶白花酒喝了个底朝天。

之卉郡主晕乎乎走了,桑天子晕乎乎回了房间。而后他以备战为由,在诸城练兵,并以备战为由,派遣商队,去千国岭各地收药。

收药只是幌子,他的目的,只是找个借口把人派遣到各地。

那商队里都是他精选的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并学有所成——他相信这些人,不管贪财与否,至少都反感被人奴役。

来年开春,江面上的战斗注定打不起来。

不过这千国岭,该统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