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课堂来个外班生
既然如此,想必造房子不缺钱的。不知道江南没钱了,就想到钱树根他们搞装修的方式,开山修路的时候,有一些碎石头下来,掺和着水泥砂浆,虽然没有整整块的大石头方便,但房子的造价低多了。打院墙的采用竹子夹着石头泥土建筑的墙,面外用水泥涂抹,那真是方便快捷的方式。两人马上下山,去山下问那两家人,是不是愿意换江南的土地?
那两家知道江南土地打理得好,那里是风水宝地,都很乐意,只是把山下的房子换到山上,又得了些补偿,都没意见。
终于有了一片净土,就是为了让他交代罪行,给朱宏图一个独立的房间,他说他习惯了电脑写作,俩民警笑起来了,那个年轻的笑得格外促狭: “你说你习惯睡席梦思,我们是不是还要把你送到宾馆去呀?! ”
他知道现在是幻想,只是习惯了用手机习惯了用电脑,习惯用一些高科技的电子产品, 包括他刮胡子的剃须刀都是德国产的全自动的,现在在这里当然都是奢望了。胡子长了都是普通的剃须刀,当然怕他们用刀片自杀,电动剃须刀也都是简单的,比理发店用的还要差。所以干脆就不剃胡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最少老了20岁。
提前进入半白,那就意味着生命也不久远了,但是难得这么清静,可以一个人一个房间房间,比卫生间大不了一点,但是没有干扰了,没有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杀人犯强奸犯诈骗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凶手,自己沦落到与他们一起,虽然也是罪犯,但是自己起码没有动手啊,手上没有沾染鲜血呀。
听警察诉说死了那么多人,也不能说他无动于衷,就因为自私想过最好的日子,就因为想周游世界,就因为企图享受人生,就因为想得到所有的一切。在国内达不到这种标准,不能自主地支配经济,不能够睡觉睡到自然醒,不能够天下大地任我走,不能够想爱几个爱几个……
他不喜欢欧洲的女性。起码她们毛发浓密、体味浓重、性格开放。起码不像他的学生那样细腻温柔恬静文雅,如果能有一个温软的东方女子陪着他走遍天下,而且让他时不时地可以在外面偷腥,既能有西方开放的个人生活,又能有东方温良恭俭让的三妻四妾,那才是人生的颠峰。
不用说现在了,就是将来,这一辈子是再也想不到了,前途就是死亡之路。与其这样,还不如……
给他交代罪行的是白纸一叠,普普通通的A4纸打印纸,拿到这样的纸,由他写起来,没有几分飘逸和洒脱,不是那么工整,因为下笔太沉重。写下了《认罪书》三个字,眼前浮现的是一朵白兰花。小小巧巧的,始终是含苞未放的样子,然而那样芬芳馥郁,但愿她永远这样,不为自己开放,也不为别人开放。
认识她的时候,还不是自己的研究生。在学校,他是最年轻的副教授,又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又有经典着作,数不清的光环加持在头上,充满魅力的笑容后面,自然有一颗高傲的心,每次上课都人满为患。
偏偏这个学生迟到了,站在门口还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报告! ”
这是在阶梯教室上课。讲台尽管高高了一尺,但依然是下沉的。大门在黑板一侧,老师面对着山坡一样排排座的学生,正准备上课,听到清脆的声音,似乎还没脱掉稚气,扭头一看,后面的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看起来像高中生一样,居然梳着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条齐小腿以下的墨绿裙子,上面是一件修身的白色短袖衬衫,下面还有一双普通的青布鞋,他都有些恍惚了:这是民国时期吧,我是穿越了还是这么回事,现在还有这样打扮的女学生,真是少见少有。
本来要提高音量的,要严肃一点的,看到那张怯生生的小脸,面带笑容问了一声: “你怎么迟到了? ”
明显有责备的意思。因为他的学生没有迟到的,等他站到讲台的时候,已经是济济一堂,而且永远座无虚席,甚至连两边都站满了人,他甚至有一分惋惜: “迟到的学生要站一堂课了。”
听到老师问为什么迟到,那个女孩子很有礼貌鞠了一躬说: “对不起老师,我跑错教室了。 ”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其实她说的话意思,她不是上的这个班,到了门口喊报告之后,才发现回过头来的老师那么年轻,还有几分英俊,她不是上这老师的课,但是老师既然这么问了她,她只有这样回答了。
她绝对不可以说:“我不应该到这个教室来,我不想听你的课。”转身就走了,更不礼貌了。
老师笑得就像春天的阳光一般,让这个女孩子有些发蒙: 学校年轻的老师也不少,英俊儒雅的老师不多,他笑起来还真蛮好看的。于是也莞尔一笑,她这一笑,让讲台上的老师笑起来更甜美。
因为发现原来看起来很一般的姑娘变了,因为这一笑,顿时如春花绽放,她两条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跳动两颗酒窝,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女性,就像吃过西方油炸的油腻的食物一样,吃到清淡的中国味道的美味佳肴,情不自禁又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啊? ”
声音回答甜甜的:“杨花如雪。 ”
哦,眼前又是一片春光灿烂,好美妙的名字,想到柳絮满天飘的温润,朱宏图的心又跳了一下,温婉的语调也更加动人: “赶快进来吧。”
看见姑娘低着头走进来,乖巧的站在靠墙的一边,很淑女的样子,而且是东方的古典的淑女。他突然心又慢了半拍。
其实也刚刚上课不久,他已经在讲台上做了自我介绍,因为这女学生的加入,他又一次推荐自己: “我叫朱宏图,药物学的副教授,你们手中的课本就是我撰写的。 ”
其实呢,不能称之为课本,但是每个学药物学的学生都人手一本,里面都是用铜板纸印出来的中草药,封面是鎏金的大字《草木精华》,却是学药物学生的宝典。
可是偏偏这个女学生手里拿的不同,是张仲景的《伤寒论》。
他这才明白了几分: 这不是自己专业的学生,她说跑错了教室,是不应该进到这个教室来上课封,却歪打正着他,成了自己的弟子,也不错。缘分啊。
于是鬼使神差,他把自己手里的那本书递给她: “小同学,今天起迟了吧,跑错了教室也带错了书,是不是? ”
如果机灵一点的,马上就应该点头称是,可这个姑娘不是不聪明,只是不说假话,马上就回答: “我不是药物专业的…… ”
还没有把话说完,朱宏图马上就打断了话: “不是这个专业的,也是中医大学的那一个专业,既然进了这个医院,无论选哪一课,都离不开中草药,对吗?下面就听我讲课吧。 ”
这本书太厚重。有A4纸那么大,差不多一寸那么厚了,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手里还拿着别的教材,站在边上上课,她依然站着丁字步,不急不躁的,捧着书听老师讲课。
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师的口才一流,普通话标准,笑容又那么迷人,顿时想起了那一句“公子世无双”来。
对药物天生的敏感,让她在男人儒雅的笑容里,依然没有沉醉,清醒地看着手里的经典,在这本装帧精美的厚重而宽大的教科书里,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书中写附子、乌头的使用,没有写出是用生的还是炙(制)的。
爷爷早告诉她,药物不能随意。这两种药有针对性:“大寒直中阴经,宜生用以回阳,有起死还魂之功。炙(制)用以行经络入补药中,有扶元再造之力。为了防其大温大毒,可用黄连、水牛角、甘草节等同用,或久煎11小时以上以减毒。故生、炙(制)之用皆性命攸关,不能随意为之。”
这样不加说明地用,很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害命。
不知道怎么回事,教授今天上课特别卖力。下课的时候照样有很多学生簇拥着他,他还有点心急,探头往人群外望去。想不到那个姑娘正朝他走来。
还是自己有魅力,他装作有事的样子,挤出那些学生人群,迎面就碰见那个姑娘很客气的喊了他一声:“朱教授好。”
声音也那么温文尔雅,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他突然觉得就像在万花丛中遇见了一棵兰草,等待着这个女孩子的崇拜与夸赞,哪知道她一只手托着书,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头夹在书的一页当中。很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我随便翻了一下,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从来没人敢质疑自己的书,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指出自己的书有问题,于是有些愠怒:“小同学,你才大一吧。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的?”
“朱教授,我已经大四了。”她甜甜的笑着,“如果你要忙,我就不说了。”
“哦,不忙,不忙。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到那边儿说。”他急步向前,摆脱了其他同学的追随。到没有人的地方,虽然脸上还露出迷人的笑容,然而语气却是带着权威的,不容置疑的口气,“你要说什么?我的着作是经得起考验的。”
这些资料都不是自己的原创,凭什么说是着作呢?最多是编着,杨花如雪没有指出这一点,依然淡淡的笑着说:“这是给我们学生做课本的,所以更应该严密。像这两剂药方,没有写出怎样用药,很容易出问题。”
他把书接过来,打开一看,她说的那两种药物,没有写出用法,的确不对,只是点点头。
还没说什么,她又翻开另一页,介绍的是钩吻,下面文字介绍:“这是马钱科植物葫蔓藤的全草,开黄色小花,外形酷似“金银花”,钩吻可以做药用,可以起到有祛风、消肿、止痛、治疗跌打损伤、风湿痹痛等功效。”
“有错吗?小同学。”这有什么问题?他带着几分戏谑,斜眼盯着眼前小小巧巧的姑娘。
“没错,但也没有写清楚是怎样用药。”如雪静静的回答,“虽然钩吻有轻微止痛作用,但根、茎、叶三部分均有剧毒,并不提倡直接当作药物服用。只能捣敷或煎水洗,如果不加说明的话,服用钩吻十片叶子就足以让一个成人致命。”
他几乎有点小晕了: “我真服了国内对中医的研究,我可是在德国找的资料。医生都知道怎样用药,不需要在药物书上指点的。”
姑娘依然坚持:“既然是药物书,就应该指点怎么用法。”
“谁说的?”
“杨康瑞医生。 ”
轻轻的五个字,吐音非常清晰,立刻让这位药物学专家禁言。因为这个名字太具有权威性,只要被人提起,就如雷贯耳。正要问对方,杨医生怎么说的?一个姑娘跑进来,一把拉住了杨花如雪,急匆匆的说: “怎么回事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等了你一堂课,上课老师也在问你为什么缺课了?还说有话要对你说呢,赶紧去。”
杨花如雪赶紧把手里的书递给老师:“谢谢您的书。”
“送给你的,你就留着吧。”朱教授客气的说。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沟通,杨花如雪就被来的女子拉走了。
那一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见面也不难,杨花如雪她们开设了药物课,依朱宏图在学校的影响和他的地位,不容分说担任了杨花如雪班级的授课老师。才知道,同样年轻还有些婴儿肥的姑娘与她是闺蜜,叫萧萧。
她们总是同进同出,任何时候都坐在一起,两个人听课都很认真,但杨花如雪甩了萧萧几条街,成绩优异多了,对中草药那么熟悉,说起临床的诊治也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