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刚有一群村民来找你’’。雾瑗咬了一口苹果,‘‘我帮你打发走了’’。
‘‘找我’’?林汐疑惑,‘‘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帮了那刘家媳妇?然后这些人闻着味就过来了,说要找你主持公道’’。雾瑗又咬了一口苹果,‘‘就是和家里的那口子闹矛盾了,希望你出手教训一下,你是没有看见她们的嘴脸,多么的理直气壮,还威胁我’’。
林汐蹙了蹙眉,‘‘别人的家务事,确实不好插手,夫妻之间的事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月老,还能调节爱情。矛盾很大吗’’?
‘‘所以我帮你拒绝了‘‘。雾瑗顿了顿,然后愤愤的猛咬下一口苹果,’’你是不知道有多气,威胁我就算了,她们竟然敢道德绑架我,自己和家里闹了矛盾,我们也不好插手啊。一群人叽里呱啦的对我就是一阵输出,最后不得已,我武力镇压了她们。后面明显乖多了,说的话也会听’’。
’‘这个小镇闹矛盾的夫妻还挺多的’’。林汐拿出一粒药丸吞下。
雾瑗盯着她的动作,主动递上水,依旧是笑嘻嘻的,‘‘夫妻嘛,成亲后都会变样,成亲前对你百依百顺、无限宠爱,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都答应给你拽下来,但只要有了名分,就会暴露本性’’。
‘‘感触颇深啊你’’。林汐咽下药丸。
‘‘可能…因为我经历过吧’’。雾瑗撑着脑袋叹气,眼神忧伤的像是陷入某一段回忆。
林汐:‘‘………’’。
我听到了什么!
林汐不可置信。
她犹豫的问道:‘‘你…你被负过呀’’。
不应该呀,二师兄人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吧………
人不可貌相吗?
还是…另有其人。
‘‘算是吧’’。雾瑗撇撇嘴,明明说好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一辈子无条件支持我,结果转头就站到了我的敌对方。骗子,就会讲些大道理,最后还不是和我一样,被那些渣崽………
林汐震惊的说不出话。
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
二师兄原来是这种人,果然人不可貌相,绝对不能相信一个人的外表。
不过,也情有可原。
人嘛,都是几面派的。
包括自己也是。
回想起自己的曾经,实在是无法共情。
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好像每一个人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段做一点儿无法理解的错事。
因为林汐身体的原因,离开的时间又往后拖了一天。
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已接近傍晚。
‘‘屋子里有人’’。林汐小声询问,更像是确定,这个人,对她并没有威胁。
小白现在是猫的形态,窝在她旁边的枕头上,伸了一个懒腰,‘‘是刘家媳妇,我叫不走,听说我们明天要走了,一定要等你醒来,一定要来告别,已经坐在窗台旁看着远处的山一个下午了’’。
‘‘………’’。
‘‘在看什么’’?
阿娣愣了愣,随即回过神,站起身扶着她坐下,‘‘看山’’。
‘‘山’’?林汐不明白山有什么好看的,是这个季节的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挺美的,直直过去最高的那一座,现在山上的绿植开始变黄,大片的绿色中雕刻着些许黄色,像是秋日的蝴蝶先一步来临打探消息’’。阿娣眼眸落在那座山上,嘴角带着笑,自顾自地分享喜悦,‘‘真的很美,你可以看一看’’。
看向林汐的眼睛,阿娣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歉,‘‘抱歉,你实在是太正常了,以至于我老是忘记你的眼睛有疾’’。
林汐:‘‘………’’。
‘‘你的眼睛…是天生就这样吗’’?阿娣迟疑的问道,‘‘还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后天造成的,修炼出了一点状况’’。
阿娣不由得想起她躺在血泊中的场景,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那一刻,阿娣似乎真的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是…是因为心魔吗’’?虽然她没有天赋,但她多少听说过,心魔,心中执念演变而来,或悲伤、或愤怒、或遗憾,无非是悲惨的过去和求而不得的固执。亦或者是欲望,权欲、色欲、贪欲……皆是欲望。
‘‘林小姐也会有遗憾吗’’?
‘‘有的’’。
阿娣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是消沉的,悲哀的,连带着周遭的气氛都隐隐凄凉。
阿娣垂眸,有点茫然。
她以会有遗憾吗?
她也会有害怕事吗?
原来不得志的人…一直都不是只有我一个。
阿娣掀了掀眼皮,撑着脑袋,望向那座大山,眼眸微红,像受尽了委屈,嘴角的笑意些许悲凉。
‘‘林小姐,你知道吗?那座大山背后是悬崖’’。阿娣咬着字说,几乎用了全部的力,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红唇要咬出轻微的牙印,‘‘如果你不知道,你就会被留在那里’’。
林汐:‘‘………’’。
她能察觉到女子的忧伤,还有…一丝悲愤。
女子在生气,或者说是恨。
‘‘因为我的任性,我的不作为,我的无理取闹,我娘永远留在了那个悬崖下’’。极力忍耐、压抑情绪,声音些许哽咽,沾染着忧心的哭腔,‘‘如果不是我不听话,如果不是我硬要反抗,或许她的结局就不是在阴冷的不见底的悬崖下生活了’’。
林汐默默递上手帕:‘‘………’’。
‘‘悬崖很高,掉下去只能粉身碎骨,我想给她立一个碑,可找不到与她有关的东西,只有一块破布,很破很破,还有补丁,也是破的,补了很多遍。我没能及时抓住她,只抓到了这块破布。我只能自我麻木的安慰的把破布偷偷埋起来,就当是给我娘立的碑’’。眼泪无声的滑落,阿娣依旧像是无声无觉,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不可自拔,‘‘就埋在那座大山上的悬崖边,那里很高,一般不会有人会过去,所以我娘会很清净。当然,能看望她的,也就只能我去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耳朵,进一步渲染了悲伤的气氛。
这个小镇似乎总是在下雨。
阿娣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无声的滑落,那一天的雨,也如现在一样………
雨中,一个妙龄少女在雨中狂奔,她背着一个背篼,嘴里不停念叨、抱怨,‘‘哎呀,早知道就早点回去的………
’’完蛋了,刚洗的衣服。明明清晨起时还是大太阳,怎么这么倒霉………
’’要死啦要死啦………
少女嘴上不停的念叨着,腿也不停跑。
快临近自己家时,少女看见了一个摔跤的人,犹豫了两秒,她跑了过去,扶起对方,‘‘小哥,你没有事吧’’。
男子似乎被崴了脚。
他告诉少女,他家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外出闯荡,听说家里父亲生了病,命不久矣,这才往家赶。
好巧不巧,中途突袭大雨倾盆,又刚好路过这个村,还倒霉的崴了脚。
于是,如预想的那样,单纯的少女被消费善良,她带他回了家。
少女的爹娘都是憨厚老实之人,自然也不会放任人不管。
男子告诉少女,他姓刘,单名一个郎字。
很奇怪,她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出于礼貌,她叫他刘小哥。
但男子似乎不太乐意,他的眼神让少女有点后怕。
男子向她吹嘘这些年有多么的厉害,多么的有见识。还夸耀起自己的家世,自己的长相,自己的诸多看不出来的…优点。
少女笑了笑,没有揭穿他,他是以为她一直待在村子里没有见识吗?其实她什么都懂,她见过真正的修真者是什么模样的,也知道他们有多么的矜贵和高冷,才不会随意的亲和人。
还有…她看了看男子,其实…他并不好看,或许是他没有长到她的审美点上吧。
第二天,男子离开了,少女猛松了口气,随即又懊恼自己,不该以貌取人,也不该随意揣测他人的恶意。
今天还是下了大雨,少女赶忙往家赶。
她抱怨,衣服又淋湿了。
还是昨天的那一路段,她又遇见了那个刘公子,他鬼鬼祟祟的在雨中来回踱步。少女皱眉,这么大的雨,不找地方躲雨,他是有病吗?不对………
‘‘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淋雨’’。
‘‘我………’’。
‘‘我准备要走了’’。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又看了看少女的身后,‘‘你爹娘呢’’?
少女毫无防备,‘‘哦,他们还在后面,我跑得快,我先回去收一下衣服’’。
‘‘这样啊’’。男子了然的点点头,随即莫名的笑了笑,缓缓走向她,‘‘我爹现在命不久矣了’’。
少女感到些许不对,本能的害怕让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一把抓住。
‘‘你…你做什么’’?
‘‘我也老大不小了,你也是一个不错的媳妇,很勤快,也好看’’。
少女彻底懵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给我生一个儿子行不行’’?
脑子一片空白,抓住她肩的手抓得她生疼,她甚至以为是大雨太大,她听错了:‘‘………’’。
‘‘滚啊’’。
她用尽全力的给对方一拳,然后向下踢了一脚,挣脱后拼命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她的父亲。
她用尽全力的奔跑,耳边是男子的叫骂和追她的脚步声,交杂在雨中,犹如晚夜凶魂。
她听到她父亲的回应,心中一喜。
她摔倒在泥泞中,满身污秽。
他扑倒她,捂住她的嘴,一点一点的拖着往后。
地上被拖拽的痕迹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她极力挣扎,眼泪掺杂着雨水,她乞求父亲快点发现异样,速度再快点………
醒过来的时候,她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嫁衣,看款式很老旧。
环顾四周,很暗,连窗户都被封闭的严严实实,不肯露一丝光明。
她的嘴是堵住的,她喊不出声。
身体在颤抖,眼泪无意识的流出,这是她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茫然。
‘‘砰’’的一声,大门被猛地踹开。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的她眼睛一闭。
才适应睁开眼睛,一拳头迎面而来。
很疼,有一瞬间恍惚她不在世的错觉。
她被迫的吞下血。
偏头恶狠狠的看向来人。
‘‘你还有脸瞪我,如果不是你不老实,不好好配合我,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怎么会连我爹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原来是他爹下葬了。
她竟有一丝快感,源于对方的暴躁、不高兴。
她竟恶毒的想,他爹死的好。
他把她揍了一顿,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对方那丑陋至极的嘴脸。
是梦吧。
等梦醒了,就在家了。
下着雨,她的衣服又白晾了。
醒来要赶紧收衣服。
再次醒来,她依旧被绑着,她无措的眨眨眼,不是错觉,不是做梦,就是真实的。
来不及想太多,一群人推门而入直奔她而来。
他们往她的嘴里灌稀饭,她咽不下的吐了出来,得到的又是一巴掌,然后有人说什么不要耽搁良辰吉时,她被解开了绳子,却被两个大汉压着走。
她听见两个大汉恶趣的笑声和话语。他们在说绑架她的那个男子运气好,有福气,娶到了我这么白嫩的媳妇………
还有更多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她却麻了。
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挣扎的后果又是一顿打。
意识模糊不清,她是被拖着、强制性拜堂的。
她破口大骂,‘‘刘畜牲,你不要脸,你爹刚被抬上山,你就迫不及待的做出此等令祖宗蒙羞的事………
‘‘畜牲、禽兽,你不得好死………
她向周围的宾客求救,‘‘我是被绑来的,我不是他媳妇,帮帮我…救救我………
‘‘我想回家,求你们了,我想回家………
最后向那畜牲跪下,眼泪不止,声音早已哑掉,‘‘刘小哥,你放过我,你放过我,行不行?我帮过你的,你忘了吗?你不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我…我的衣服还没有收………
那一晚,只有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