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的房间不大,但天花板上却安装了个硕大的水晶灯,显得非常压抑逼仄,而且水晶灯开关还是失灵的。
卧室里没人,周福似乎不在房间内。
蓝玦释放出一丝火焰照亮了房间,她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包拆开的烟,以及一份没有看完的文件,文件上落了一点烟灰。
电视柜旁边有个手机,手机还在充着电,地板上有摔碎的花瓶,还有一根抽到一半的烟,种种迹象表明……
“周福是忽然离开的。”蓝玦道,“而且是在房间里凭空消失的。”
“如何断定?”夏维问。
蓝玦指着门边的鞋柜,柜里有各种各样的鞋,但唯独没有拖鞋。
她在脑海里一边还原现场一边道:“周福下班回宿舍,换了拖鞋充着手机,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文件,烟灰落在纸张上,还没来得及吹掉,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起身接电话一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掉下桌来摔碎了。”
“正常情况这个时候他会把玻璃渣清理掉,可是他没有,大概是来不及,因为他刚挂断电话人就消失了,抽到一半的烟掉在了地上。”蓝玦拿起周福的手机,他的手机没有上锁,一划就开,蓝玦打开通讯记录,“你看,最后一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老板,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也就是说,周福半个小时前就消失了。
夏维:“那如何解释他房间里灯是坏的?”
“我猜一开始灯是好的,但自从他感染吸血鬼病毒后就把室内灯拉闸了。”蓝玦道,“因为吸血鬼怕光,被感染者也不例外,他们在黑暗中视力比在有亮光的地方视力好很多。”
车间里灯光很足,所以那些感染病毒的一线员工转化得非常慢,而且在灯光下他们特别机械没有一点生气也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但一停电他们就会立刻活跃起来。
那么现在,该去哪里寻找一个凭空消失的人呢?
蓝玦与夏维对视一眼:“给这个老板打电话。”
在这之前,蓝玦无意中看到那张周福和李秋山的合照,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照片上的周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然后慢慢消失,只剩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李秋山。
不等蓝玦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照片上的李秋山也忽然变得模糊,然后一点点消失,那张照片只剩一片背景板。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蓝玦快速回拨那个号码,然而这一按手机直接关机,仿佛她按的不是拨号键而是关机键。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忽然摇晃着重重砸在地板上,四溅的玻璃渣反射着蓝玦手指上的火光,房间变得更亮了。
夏维甩出一捧叶子,叶片在接触到玻璃渣后散发出绿色光芒,玻璃渣开始反射绿光,两人在绿光中看到一个虚影,那虚影正是周福本人。
夏维的一叶障目可将人带入幻境也可破除幻境。
虚影朝着窗户走去,毫无障碍的穿过窗户,夏维指着虚影道:“我们跟着他走。”
两人的身体竟也毫无障碍的穿过窗户进入一个奇怪的回廊,回廊两边挂着古香古色的壁灯。
灯光惨白,白色的火焰微微跳动着。
“我们是进入了幻境还是走出了幻境?”蓝玦一时间搞不懂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按说夏维的一叶障目只能把人带入他自己的幻境,或者把人带出别人的幻境,可她现在看到的是一叶障目带着他们走入别人的幻境。
夏维指着走在前面虚影的背影道:“我们只是跟着他走,一叶障目可以显现出某个空间所隐藏的一切真实和虚幻,但只要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就只能停留在表面无法进入,所以我们现在进入幻境靠的不是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只是绘画出体表的大致地图,真正引领他们进入幻境的是周福的虚影。
“这个虚影是什么东西?”蓝玦皱起眉头。
“只是幻境的一部分,没有意义。”夏维道,“创造这个幻境的人大概就是老板,这个幻境可以理解成一个通道,老板知道我们会来,故意在房间里设下幻境。”
虚影走的很快,两人也加快了脚步。
周福的虚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回廊尽头盛开着大量蔷薇花,一道透明门被掩映在蔷薇藤蔓下,透过藤蔓蓝玦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周福本人,吸血鬼病毒已经在他身上完全扩散开来,他原本肥胖臃肿的身体早已变得骨瘦如柴,坐在那儿仿佛一具披着人皮的骨架。
而另一个大概就是老板本人,那人背对着他们,看背影是个瘦高的年轻人,腰杆笔挺,穿着黑色西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穿着西服的男人说道。
“老板,您说。”周福恭敬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少年误入一个名叫卡莱的美丽城堡,这个城堡的天空是蓝灰色的,太阳被蓝色的云朵笼罩着,远远看去像昏暗的灯笼。”
“城堡里盛放着海一样辽阔的蔷薇花,每落一场雨地上都要堆起厚厚一层花瓣。那里的人皮肤很白,瞳孔是纯黑色的,步伐很优雅……”西服男声音轻缓,仿佛陷入到深沉的回忆中。
周福情怀不在线,听得满头雾水:“然后呢?”
“少年在城堡里迷了路,那里的人见他长相奇怪,咬断了他的脖子,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被一个美丽的女孩救下,那个女孩名叫‘艾洛蒂’,她戴着蝙蝠发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艾洛蒂帮他愈合了脖子上的伤,又带他熟悉城堡里的环境,他们在卡莱城堡里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三年。有一天,狼人入侵了城堡,他们杀死了艾洛蒂,杀死了所有人,踏平了卡莱城堡,但是他们放过了少年。”
“可是艾洛蒂死了,少年的心也死了。”西服男声音有些沙哑,“周厂长,你睡着了吗?”
“啊,什么?”周福掐了掐鼻梁打起精神总结道,“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