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琉姬背对着季璃书,闭了闭眼,缓和了下眸中的杀意,随即便转身朝着她走去。
他走到季璃书身前,接着自然而然地扬起一道浅笑,仿佛方才那个杀气腾腾的人不是他一般。
银琉姬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包装袋。
“沙漠之城里适合人类的东西不多,这个是荆藤汁,你试试。”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给她买这个东西……
季璃书打量了他几眼,随即道:“谢谢。”
——
两人再度走上中央广场,这里依旧热闹喧嚣,兽人们毫不在意方才巷子里的绝望与厮杀。
这于他们而言,似乎习以为常。
季璃书安安静静地喝着荆藤汁,甜甜的,涩涩的,还不错。
银琉姬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你不问我为何对那个人妖兽见死不救?”
他似乎只是随意开口聊点什么。
季璃书淡淡道:“这不就是沙漠之城的生存法则吗?”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荆藤汁,接着看向银琉姬,神色依旧淡漠,“弱者在这里,就只有被剥削的份儿。”
“怎么?怕了?”银琉姬笑道。
季璃书挑眉,缄默不语。
银琉姬发现,对于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她总是喜欢沉默以对。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很清楚。”银琉姬继续说着,语气笃定。
他停下了脚步站定在原地,望着季璃书的眼神里,情绪慢慢变浓,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他的语气微沉:“……所以,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我吗?”
他的面容依旧沉静,目光里却带上了一丝热切。
季璃书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银琉姬平静地开了口:“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看上我了?”
他虽然表现云淡风轻,但是此刻心底的复杂与忐忑,只有自己知道。
眼前的女人,神秘莫测,她清冷淡漠,可一举一动却又万般风情。
无论是来自生理的反应,还是基因中原始的悸动。
……他承认,他被吸引了。
他是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恶人,一旦见光,全世界就会有无数人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这样的人,必须得硬成铜墙铁壁,才能在无尽的厮杀中苟活下去,任何弱点落入敌人的手中,都将成为他的死穴。
他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其他的伴侣,甚至不知道……自己频频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她。
所以,不如先问问她,她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季璃书望着他,微微有些怔愣。
银色月光倾洒下来,光影斑驳。他的身后是起起伏伏的透明水柱,他背着光,丰神俊朗的脸被阴影覆盖住。可是那双眼却被衬得越发的明亮。他没有笑,也没有惯常的冷峻,双眸晶莹透亮,似乎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她倏然笑了。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双眸清澈而明亮,带着轻柔的浅笑,银琉姬直勾勾地盯着她,他仿佛从中看到了璀璨的星河。
她的意思是说——
她也喜欢他?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银琉姬的眼神锁定住灯光下的女人,周围的喧嚣躁动顷刻间消失,耳边只余自己的心跳声。
他垂在两侧的手攥得死紧,指骨微微泛白。
银琉姬突然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要怎么做,他才能既接受她,又护得住她……
在季璃书看来,他似乎是呆愣了几秒,随即又是一副不着调的戏谑的笑。
“我竟没能看出来,小璃书是如此直白的人?”
季璃书毫不避讳地望着他。
他接着似试探似玩笑般地问道:“那两头鹿,也是被你这么追到手的吗?”
他以为长空和凌翼是她的伴侣?
季璃书眨了眨眼,语气淡然,她解释道:“他们与我没关系。”
接着,她意味深长道:
“……我只追过一个兽人。”
长空曾说过,灵印,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利刃。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与其被这些强悍的兽人强迫,压制,裹挟着前行,她不如再虚伪一些,利用她手里的利刃,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银琉姬的目光不避不闪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他的背脊越发地孤傲挺直。灯光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侧投下了斜长的影子。
他觉得,他已经无法维持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了。
“回去吧,温度越来越低了,你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