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姐瞧着一旁的男生越发通红耳朵,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道:“好了,可以走了。这几天忌辛辣、忌重口,伤口不要碰水,五天后来换药。”
说完后她深深看了一眼钟离策,飘飘然离开,接着照顾下一个病患。
沈望希不情愿地哼哼两声,显然是很不服气,但人已经走了,没有人可以再和她理论一二了。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觉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想离开了。
“这里人多,不在这里等了。走,我们去找老王去。”沈望希朝门外走,边走边问道,“交费窗口是在二楼吧,我们要坐电梯吗?”
问完才后知后觉,钟离策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医院都没来呢,哪里知道。
算了,不如上楼去看看吧。
穿过急诊的人群,走进电梯间。
六个电梯等待口挤满了人,而且还有两张床。把小小的电梯间挤得人满为患,甚至比急诊科的人还要多呢。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沈望希从内心深处便觉得不是太好。
她下意识地转身找钟离策的身影。一转身便看到那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明明比她还高半个头,此时此刻却缩成一团,紧张蔓延全身。
糟了,这人好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沈望希拉住他的手腕,突如其来的触碰让钟离策像一只惊弓之鸟猛然向后一侧,手臂猛然抬起,却不像是进攻。
“怎么了?”沈望希握着他的手腕,疑惑期间已经拉着人走向别处,“吓到你了?我是说,人太多,我们走楼梯。”
说罢,看他一脸呆傻,而后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了吗?
钟离策望着眼前人的面庞,微微有些恍神。
沈望希的身后,是为了迈上电梯推嚷的人群,可她呢,站定在人流中,窗外金色的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漆黑的眼眸里,好像空无一人的深渊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他好像从来没有和沈望希说过,他很怕和她对视。
因为她的眼眸是纯黑的,不笑的时候像极了最北方冰川,酷寒难耐且罕无人烟。又冷又让人害怕。
可此时此刻,冰川之上被太阳覆盖,雪白之上盛满了金色,它足够灿烂盛大,也足够温暖柔和。
“嗯。”
钟离策点头道,眼里是夏日限定的笑意满满。
医院的楼道里很少有人前往,大概是电梯足够便利。那里一天往返的人数绝对不超过十个。
两个小朋友慢悠悠地并排往前走。
沈望希进入陌生环境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四周。
楼道的墙壁堆满了祈祷的话语,但几乎一半都被乱七八糟的小广告覆盖,残留一半的祷告和着逼仄的楼道让人窒息。
“砰!”
突然,上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像是大力关门所产生的声音,还有着‘吱呀吱呀’的回弹声,紧接着就是混乱的脚步声。
酒气?
越往上走,沈望希确定了这个结论。
两个醉鬼!
沈望希一个用力把钟离策拉到另一边,站到楼梯大平台的里侧,站在那里等那两个走了之后,再上楼。
偏偏现实要和他们作对,偏偏要过不去这个坎儿。
“咦,两个小妞嘿嘿。”
猥琐至极的声音从旁边传入耳朵,钟离策瞬间将沈望希与自己的位置调换,将她换进里侧,嫌恶地看着两人。
另一个酒鬼也咧着黄牙,恶心地看过来,甚至伸出了手,“说个数,跟哥走吧。”
钟离策和沈望希皆是身材纤细,穿着略微紧身方便跳舞的衣服,外面只套了一个宽大的外套,并不张扬。
但在两个酒鬼看来,这就是两个身着暴露的姑娘,甚至是不是身处医院估计都不一定了。
在那油腻的猪蹄子伸到钟离策的衣领地那一刻,钟离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呆愣在原地。如果不是沈望希拽了他一下,就被人扯住衣服了。
还没等沈望希询问,她就看到钟离策顺着她的力气蹲在一旁的墙角处,双手抱头,小小的身躯整个人都在颤抖。
钟离策!
沈望希用力把两个作呕的人一推。原本就喝醉的人脚一滑 ,齐齐摔在楼地上,四仰八叉像两头头蹭满泥土的肥猪,又丑又臭!
“钟小离?钟小离?特么的他抓到你脖子了?钟小离?”
无论怎么叫喊,钟离策都没有给任何反应,一直蜷缩着自己,嘴里一直小声地胡言乱语:“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眼看着他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沈望希暗道不好。
不会是什么应激障碍吧……
现在不是时候啊,虽然那两头猪她可以解决,但这情况她不会解决啊!要不要先叫个医生什么的。
啊!
“钟离策,钟离策!”沈望希情急之下深处双手捧住明显受了惊吓的人的双颊,在感到她猛地后侧时用力拍了拍,“钟离策!你看看我是谁!”
好好的小兔子成了小刺猬,谁能受得了。
那双纯黑的瞳孔印上钟离策惊恐的神情,他渐渐失神。
迟钝呆滞的看着沈望希左手食指,浑浊的眸子好似被白色染上几分清明,但脸上的惊慌没有减去分毫,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走、你快走……我可以拖着他们的,我可以、可以……”
钟离策推搡着面前的人,一心想要她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这幅样子,显而易见,钟离策并没有醒过神来。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能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管不得性格这么内向腼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出手帮帮他吧。
“钟离策!你看着我!”
沈望希指尖用力,捏着他的双颊桎梏住下巴,让其脑袋微仰,那双多情的眉眼从发丝间露出。
她瞟了一眼楼梯那边晕晕乎乎站起来的两个酒鬼,嘴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看我怎么送他们一个豪华游!”
钟离策望着那灿烂夺目的笑,再一次醉心失神,痴痴傻傻的竟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沈望希瞧他又变成了小兔子,收回手的间隙又偷偷摸了一把脑袋,心里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