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名字前面有的会有一个星星，是灰色的，明明是墙面本身的颜色，却给人一种灰蒙蒙的压抑之感。
“所有的名字都可以选吗？”
钟离策收回抚摸的手，回头问着身后的人。
周戚就在他身边，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他亦上前，用指腹摸了摸打磨光滑的五角星。
温温地浅笑道：“有五角星的恐怕不行，他们……徒弟够多了，不收了。”
其他三人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肃然起敬起来。
十几米宽的高墙把后面的大楼完全遮盖，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有三分之二都刻有星星。
墙不止一面，但可以看出，另一面的它齐平的是近年来新立的，上面的名字占了不到二十分之一，且星星很少。
“哎呀，快来选吧，选完我们去后山。”周戚放松地笑笑，对着钟离策说道。
“……嗯。”
钟离策沿着墙边慢慢地走，许是位置不太好，许久都看不到一个没有星星的名字，这条路好像没有了尽头。
他在前面走，其他人就在后面跟着，包括开着车缓慢行走的沈望希。
越往前进，沈望希不祥的预感便越大。这人不会是在找什么吧？不会的！他现在完全认不出来自己。
但……石墙上的名字。
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沈望希探出车窗外，开口喊道：“别……”
可刚刚开口吐露出一个字，就看到钟离策的脚步突然加快向前，好似有了目标。
完了。沈望希的心一沉，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另一边，钟离策正向前走着，忽然被高处的一个名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快步走到它的面前，仰头看着它。
这个名字是极其独特的。
不是它的字体有多么少见，也不是他的国旗多么的鲜为人知，而是它的划痕。
名字上的划痕！
三个字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已经被凌乱的划痕完全的覆盖，根本看不出它原来究竟是什么字。
就连它前一个‘望’字也有两道不深不浅的划痕，经过时间和雨水的洗涤，已经初见平滑。
名字的后面有着鲜艳的国旗，而前面，并不是平滑无痕的，深灰色的星星就在那里。
不过，只有半个。
且雕刻人的手法很是粗糙，星形并不平整。
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就是，充满了伤疤。划痕已经久远，但能看得出当时拿着石块或短刀的人有多么的激动。
钟离策仰视着那半颗星星，仰视着它就算伸手也无法触碰的名字，抱着玩偶的手在细小的抖动，止不住地颤。
是她吗？
沈望……还是沈望希？
遥望长安日，究竟能不能见到长安人。
“沈望……”
钟离策闭上双眼，喃喃出声。
周戚站在他的旁边，很清楚地听到他的一声低语，下意识地，他回头去看那人的神情。
便看见那人仍旧泰然自若，手臂伸出窗外，随意地击打车门。
许久之后，就连周戚都忘了过了多长时间，身边的人猛地转身走向车门处，停在车门处。
“这里，叫沈望的，有几人？”
声音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没有那么激动，也没有那么平静。这倒是挺出乎沈望希和周戚的意料的。
毕竟前不久才见过他失态的样子，可是很不一样的。
沈望希偏首瞧他，情绪控制在面部之下，掩藏在镜片之中，她停下击打车门的动静，如实说道：“就我一个。”
“好，那我就让你做我的‘指导员’。”
沈望希的话就刚刚说出口，钟离策便忙不迭地跟上她的话尾，好像生怕她又说出些别的话。
女人看他的脸上没有分毫的情绪展露，不由得皱眉。但给她的表情找好了说辞。
“我说过，我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
“可我就是和你职业交换的啊，你不当我的‘指导员’，难道要别人代劳吗？”
说完，钟离策旁若无人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无辜地看着众人。
他这一番举动让沈望希和周戚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狐疑。
沈望希：一队去善后是出什么岔子了吗？
周戚：这人不会被一队那群人给整傻了吧！之前凭借一个眼神和相似的样貌就发疯成那样，现在，名字都一样了，怎么跟啥事都没有一样，都已经做还力挽狂澜的姿势了，就来了个这？
沈望希一看他就知道他在脑补没用的东西，无语地将视线重新转向钟离策，却发现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还没等说些什么，他又收回了凝视的目光，把怀里的玻璃展放在前面的中控台上，好巧不巧，小玩偶的大眼睛正对着沈望希。
对上蓝色玩偶的视线，沈望希莫名的一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再耗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名字在那里，钟离策是无论如何都要他做‘指导员’的，那再争下去也没有意思。
“我没收过徒弟，因为他们都怕我。”沈望希给了周戚一个眼神让他们上车，而后对一旁的人继续道，“我很严厉，你要有个准备。”
钟离策伸手点点玻璃罩，注意力却一直在沈望希左手食指。
闻言后，他“嗯”了一声。
这一声明显不在状态，沈望希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垂眸的人，道：“找不到我可以找周戚。因为你们三个等级不同，不会住在一起。他们两个住在这栋楼里，你单独住在宿舍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找他。”
说着，另外的三人已经把行李搬了下去放在大门口，打算回来再去房间收拾。
又是一声浅“嗯”，另外三人顺利上车。
因为座位的不便，摄像机被放在了车内地上。车子驾驶座被安上的小型摄像机，几人都没说什么，两个摄像师也乐见其成。
谁让机器太沉了呢。
一路上，周戚都在讲解腕表怎么使用，还说下午带他们去检查身体什么的。
就这样，前排和后排形成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后排滔滔不绝，说得感天动地，前排除了沉默不语，还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