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高级特制病房里。
关明看着眼前脸色惨白一片的人道:“季总,太太又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你在哪里?”
季霖宽大的手掌放着颜色不一的十几颗药,听到关明的话时,他眼睛都不眨,一口气把它们吞掉,咽下后才道:“不告诉他。”
“可是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三次了,要是再不告诉他,他迟早会想到别的办法。”
关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已经雇佣了人二十四小时跟踪我了。”
季霖低笑了一声,“他还是那样的......咳咳...”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激烈咳嗽起来。
关明见状皱起了眉毛,他快步用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有些担忧地道:“季总,你还好吗?”
季霖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接过关明递过来的水后,他喝了一口,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似乎是刚刚的话触动了他的回忆,他接着那句话又说了下去,“他还是那么的死缠烂打。”
关明紧攥了一下裤脚,才将内心平静下来,顺着季霖的话继续往下聊,“太太他也是关心你,你看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季霖握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我要是早知道自己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生出那份奢望,去招惹他。”
“好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人,没了我也很好。”
旁边的仪器传来滴滴的声音,许久,季霖发出一句低声回应:“就让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关明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黏又稠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接过水杯,一脸认真地看着季霖:“季总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季霖没有理会关明说的话,转过头来问道:“集团解散工作做的怎么样了?一定要把相应的赔偿做好,毕竟都跟了季氏很久了。”
关明眼眸半垂,拿着杯子的手紧紧的捏着,“已经让高管分批次约谈了,不久就可以进入到赔偿阶段。”
“那就好。”
季霖又咳嗽了几声,平息后他将衣领处的扣子松开了几粒,从关明的视线看过去他的后脖处满是针眼。
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掀开了被子,坐了上去,“等季氏解散后,你也走吧!我已经让赵律给你留了一笔钱,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关明站立在原地没动,有些执拗道:“我不走,季总你还生着病,还需要我的照顾。”
“我都不管季氏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呢?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了。”
关明神色凝了凝,好半晌才说,\"我不用你给我钱,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你身边照顾你就行。\"
“没必要,你已经长大了,我父亲也不在了,你没必要再死守那个承诺。”
关明没有说什么,撂下一句,“季氏还有事要处理,我改天再来看你。”,就开门离去了。
关明一走,季霖就彻底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他拿着一旁的纸质书看了起来,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
没多久巡房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一副安静样子看书的季霖,语气娴熟道:“卓老知道你又拖着身子看书,非得说你几句不可?”
季霖孱弱地笑了一下,“季师兄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季冉伸手查看了一下他的月泉体,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仪器的监控数据,“身体是自己的,你用的伤身了,就算我有意替你隐瞒,他看了你的数据就知道你有没有配合好好治疗。”
季霖不为所动,“之前不是没有配合治疗过,这次不还是复发了吗?”
季冉将看到的数值拿笔用本子记录了下来,“只是复发,就说明它还有治疗的可能性,你自己学这个的,道理不用我说吧!”
“就是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说完,季霖停滞了片刻,随后抬头看了季冉一眼,言语恳切道:“师兄你跟我说句实话,我......我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季冉用本子轻砸了一下季霖的头,“什么还有多长时间,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我的医术你不相信,你师父的总该信了吧!他都没放话的事,就说明你没什么大问题。”
季霖捂着头,“师兄,再怎么说我也是病人,你干嘛砸我。”
“再说了,你早点告诉我时间我早点为自己打算,走之前完成一下自己的遗愿不好吗?”
“遗愿啥遗愿?我看你是越活越轴了是不是?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可就要告诉卓老头了。”
\"哼,老头子可比我对你狠,就这砸头还是轻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季霖瞬间五官扭曲,“别,你还是别跟他说,师父要是狠起来,那真是惨不忍睹。”
“好好配合治疗,别再瞎想,你师父几十年的老经验了,你还不相信他!”
季冉看着季霖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又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你师兄我经验上虽然比不上老头,但这方面上的资源肯定是很强的,最差的情况不过是给你找个匹配的月泉体换上,这没有什么大问题。”
“嗯,季师兄在上面一向是无敌的。”
“那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
季霖想起了之前季冉的暗恋对象对他的评价,揶揄道:“是谁?自恋季大狂。”
“好啊,你个季霖,我跟你说说人不带你这样揭人伤疤的啊!”
季霖坏笑了一下,看着电子表上的时间幽幽地提醒:“别说师弟没提醒师兄,现在已经是十点三十了,你离会诊大会还有三分钟。”
“啊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
季冉听完,直接快速冲出了病房,一路抓狂地跑了。
季霖听到走廊外某人的咆哮声,笑了起来。
只是没笑多久,他又咳了起来,这次咳的比较厉害,他不得不抽出几张纸来擦一擦。
扔进垃圾桶前,他无意间看到纸上满是鲜红的血,眼睛怔了一下,随后又淡定地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