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沐珺婉发起了烧,烧得头晕沉沉的,她浑身难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冷……”沐珺婉双手交叉在胸前,环抱住自己,蜷缩在石头边。
阿星伸出手,温热的大掌贴在沐珺婉头上,一片滚烫。
阿星沉默着将沐珺婉搂进了自己怀里。
阿星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开衫的褂子,里面没有内衬,沐珺婉滚烫的脸贴上阿星的胸膛。
一时不知道两人到底谁的体温更高一点。
阿星将沐珺婉揽在怀里,阿星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沐珺婉身上,沐珺婉觉得稍微好一点。
这时,外面的狂风暴雨停了下来,外面的白噪音消失。
可能是因为生病加上黑夜、生理上的不适让沐珺婉有些悲观。
她的嗓子有种灼烧的疼痛感,她沙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严嘉和……”
“我不……”
阿星的反驳还没说完,就被沐珺婉的动作打断,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摸到他背后一个伤疤。
“这里,是你第一次出警受的伤,你告诉我是烧烤摊上的酒鬼用啤酒瓶扎的。”
“这里,是你出去找狗的时候被狗咬的,后来你和我说狂犬疫苗好疼。”讲到这里,沐珺婉轻笑了一下。
“你喜欢射击,休息日会去射击场练习,你手上的茧是握枪留下的。”
沐珺婉的声音开始哽咽:“你说你不是严嘉和,只是长相相似,那你说这些,为什么严嘉和有的伤疤你也有,还在一模一样的地方?”
因为哭泣,沐珺婉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阿星沉默着帮沐珺婉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等咳嗽停下来后,沐珺婉继续说道:“严嘉和,我可能会死在这儿,但是你一定要回去,回到A市,我们的女儿,不能既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想到年幼的严安,沐珺婉心里充满了思念。
“如果你一直没恢复记忆,我……”沐珺婉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小月是个很好的女生,我相信她会对严安好的,到时候你们……”
沐珺婉说不下去,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捏住,疼得难以呼吸。
“我会带你出去,严安会有妈妈也会有爸爸。”
“你睡会儿,睡醒了就没事了……”
阿星温热的手掌盖在沐珺婉的眼睛上,沐珺婉的脑子烧得昏沉沉的,没有细究他话里的意思。
阿星感觉到掌心里有睫毛扫过的酥痒,但很快,沐珺婉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在沐珺婉睡着后,阿星将身上唯一的褂子脱下来,披到沐珺婉身上,好在他生得高大,穿在他身上刚好合适的坎肩褂子,盖在沐珺婉身上还能稍微御寒。
第二天沐珺婉醒来,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身上还披着阿星的衣服。
随着她的起身,衣服滑落,她拿起衣服,走出了山洞,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摘野果的阿星。
她走过去,踩到路上的树枝,阿星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将树梢上最大最红的果子摘下来后,他回身,递给沐珺婉。
“给。”
沐珺婉接过果子,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别着凉了。”
在阿星穿衣服的时候,沐珺婉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阿星没有接话,反而分析道:“我们是被这条河水冲到这里的,顺着上游走去,也许能回到村子里。”
沐珺婉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昨晚她发烧没想那么多,今天醒过来后回忆起昨晚的对话,她总觉得阿星话里有话,而且阿星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
“你昨晚说‘严安会有妈妈也会有爸爸’是什么意思?你想起来自己是严安的爸爸了吗?”
之前有外人在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两人从没有这样把话说开,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很多话沐珺婉都想告诉他。
阿星没有回答沐珺婉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严嘉和,你回头看看我!”
沐珺婉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地喊他。
阿星无奈地回过头,因为震惊双眸瞪大,沐珺婉站在他不远处,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生产时留下来的伤疤。
“严嘉和,我生安安的时候大出血,医生下了好多次病危通知,原本应该你在手术单上签字的,但是你不在,我不怪你;生完孩子后,麻醉过了,医生来帮我排恶露让我下床走动,我被按得好疼啊,安然说她在病房外听着我的惨叫都被吓哭了,那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但是你不在,我也不怪你;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安安因为黄疸过高被送去新生儿科隔离,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是我一直想着出月子就要去找你,忽略了她,我还是不怪你。”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埋怨过你的缺席,因为你是人民警察,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我理解你的工作,也愿意做一个称职的警察背后的女人,但是现在,我怪你,你明明也相信我说的话,你明明记起来了,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严嘉和!”
“我们的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你的姐姐你的朋友同事都很担心,你不想见见我们的女儿吗?”
因为哭喊,原本就红肿的嗓子越发嘶哑,说到后面,沐珺婉抱着双膝,难以自持地蹲在地上痛哭。
阿星走到她面前,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抬手帮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说道:“别哭,坚强一点,我们一起出去,等出去了,我跟你回A市,我也想找回失去的记忆。”
沐珺婉泪眼朦胧地在他怀里抬起头,不确定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你,但现在我们先出去。”
安抚好沐珺婉的情绪后,两人吃了点果子充饥,商量过后,沐珺婉也同意顺着水流往上游走。
因为要保持体力,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沐珺婉也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跟上阿星,不,他就是严嘉和的步伐。
从一开始,沐珺婉和陈珺齐就坚信他就是严嘉和,他的否认他们从来没放在心上。
就像沐珺婉说的,容貌上的相似可能是巧合,但是身上那么多处一模一样的印记,足以证明阿星和严嘉和就是同一个人。
沐珺婉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严嘉和停了下来,在沐珺婉不解的目光中,他在沐珺婉面前弯下腰:“我背你吧。”
沐珺婉确实累了,毫不客气地趴了上去。
她可是很相信严嘉和的身体素质,在大学的时候,严嘉和的体测就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