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中一改先前的倨傲之态,他冲着苏梨落抱手一作揖,客气的问道:“姑娘,恕老朽眼拙了,才会使得姑娘被人误会。
老朽在此向姑娘告罪。
只是,老朽实在不明白,这毒究竟是如何被禁锢在这人的头骨之上,而连咽喉都未曾达到的啊。
不知,姑娘可否给老朽解惑一二?“
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梨落虽然与这秦郎中初次见面,但是也能看出,他就是个沉迷于医毒研究的老头子,人嘛,应该只是沽名钓誉傲气了一些,倒是没什么坏心眼。
她便也不想为难他。
该被收拾的,应该是那几个在人群里故意起哄的混蛋。
苏梨落遂向着秦郎中点头淡笑说:“秦郎中不必如此客气。
先前你的判断又没有错,只是,未曾想到会有人能想出如此刁钻的杀人之法罢了。“
接着,苏梨落将此人的被杀过程,徐徐道来,并且还在现场进行了一番演示。
那人应该是在中毒之前先行被人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
延缓了他体内血液的流动,而后又以银针入颅这等阴毒之法,将剧毒之物灌注进他的头骨之中,使得他当场暴毙,最后再割下他的头。
其中,封住他身体大穴之后,应该还特意封住了他颈后的几处小穴位,这样,毒就被锁在了他的迎香穴之上的颅骨中。
如此,寻常验尸之法,就不会看出他真正的死因了。
“哦……原来竟是如此!”
秦郎中看了苏梨落的演示之后,对她的欣赏之情越发激增。
连连称赞的同时,还不忘蹲在地上,不顾名医形象的指着那死人头骨上的穴位,一处又一处的问询着。
东陵的医者,均善药,善诊脉,精通于针灸之术者极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不然,宫中的御医也不会一直对皇太后的寒痛之症束手无策。
此番,秦郎中得遇苏梨落,可谓是如同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求知的欲望直接爆棚。
苏梨落倒是也很有耐心,竟将秦郎中所问,一一解答,完全没有芥蒂他先前说她判断有误之事。
站在一旁的楚凌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姑娘遇事冷静自持,头脑清楚,胆大心细,倒是和他从前见过的女子,都不相同。
不知怎的,楚凌尘脑袋里忽然生出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这姑娘,倒是可以引荐给他那位大龄未婚的好友认识一下。
在这世上,想找到能与那超脱凡尘的男子相得益彰者,这位姑娘应是能算得上一位的吧。
想到此处,楚凌尘遂转身告诉身边的小剑童。
“思德,快去北庄同容公子说一下,这案子恐是要耗费我一些时辰,请他稍坐片刻,万万不要着急离开。”
等会,他要邀请眼前这位姑娘去北庄,好介绍他们认识。
“是,少庄主,我这就去。”
那被唤作思德小剑童方要转身离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不必麻烦了。宴已经到了。”
“宴弟,您怎么过来了?”
“是啊,方才与楚兄对弈,你匆匆而去,宴便想着来看看,究竟是何事能惹得楚兄如此慌乱啊。”
楚凌尘见到人群中渐渐走来的那一抹白,素来周正的眼角不由得笑出了几丝细纹。
他抬手朝着容宴的方向一引,转头却看向苏梨落的脸。
“这位姑娘,来,楚某为你引荐一位挚友,他可是我们这次问剑大会的最大支持者。
大会当晚的烟火,还有所有参加大会的侠士们所需要的伤药,可都是我们这位容公子所捐献的呢。“
楚凌尘这是在苏梨落心里,为容宴留下一个大方贵气的第一印象。
男女之间相处,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就像当初身为江州第一世家贵公子的他,甘愿放弃家族掌门人的地位,入赘这万剑山庄,也就是因为在武林大会上,见到了他那位英气十足的夫人,上一任庄主的掌上明珠,对她一见钟情,无法忘怀啊。
这是唱的哪一出?
苏梨落不傻,她可是将楚凌尘眼底那闪耀的媒婆光芒尽收眼底。
合着,她今日管了这一出闲事,倒把这位堂堂万剑山庄少庄主的一颗红娘心,给管出来了?!
但,客随主便。
苏梨落还是装作不知他心思的配合着转过脸,抬头看向楚凌尘口中的容公子。
入目所及,橘色斑驳的阳光之下,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缓步而来,衣袂飘飘,身姿雅儒,宛若雪山之巅的仙人之态。
容貌更是俊美精致,五官仿若神只精心雕琢之作,这位容公子周身都透着一股高贵从容之气。
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被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而震撼,纷纷向后退开,将中间的路为他让了出来。
“谢谢……”
他一开口,声如其人,清冷如斯,语气更是优雅中透着恬静的礼貌,整个人完美的无可挑剔。
面带微笑的容宴步履沉稳的从人群中走过,缓缓朝着苏梨落和楚凌尘走近。
“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容公子啊?”
“是啊,真没想到,这次来灵州参加问剑大会,竟然有如此荣幸见到容宴公子啊!”
“就是那位东陵首富容公子?”
“对啊!”
……
窃窃私语者又开始了,但,这一次,是更多人的真情实感。
他们看着容宴的眼睛里多是羡慕和钦佩。
名满天下的容公子?
东陵首富?
苏梨落听见他们的话,忽然就对眼前这位容公子有了些印象。
之前,云梵好像同她说过。
这位容公子乃是东陵最大的商人,也极有可能是几国之内,最富有的商人。
他的家业不止是遍布东陵全境,就连南庭和北越,也有许多他的产业,唯独却在都启城里没挂着他名字的店铺。
聚宝阁、慈安堂,商行,药材铺,成衣坊,胭脂铺,蜜饯铺子,商号,钱庄,当铺,各种店铺遍布全国,还有租赁,所有的店铺除该店铺的名号之外,都在牌子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写着‘宴’字。
容宴容公子名下的产业,多得数不胜数。
当时,听云梵念叨完,苏梨落还曾开过玩笑说,日后她定也要将产业做到像那位容公子那么多。
原来,眼前之人,就是那位东陵最富有的人——容宴容公子。
哎呀!
苏梨落忽然很佩服楚凌尘啊,他竟然能和这个大土豪称兄道弟,还真是有点能耐啊!
那万剑山庄一定也不差钱吧,不差钱的话,用金银买那茯苓草估计就没戏了。
看来,她还真的想办法赢得那问剑大会的头筹,到时候,入了北庄,她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和老夫人开口求药,定然有戏!
楚凌尘要是知道,他此时一心想给她介绍对象的苏梨落,满心都在盘算着,该如何能拿到他们家的宝贝茯苓草,估计会一口老血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