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公子,不如我们出发?”
“好啊。”
‘哐当’!
马车门一关好,苏梨落脸上堆砌着的假笑就全都消失了。
她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靠在马车宽大的椅背上,满脸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
此行,难啊!
“小姐,这位容公子,可是那位名满四国的大富商容宴?”
“嗯。就是他。”这个大麻烦。
绿竹听她说完,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位容公子,真的和外面传的一样气质矜贵,比起景王的气质来,都要更胜一筹。
云梵买下的马车很宽敞,足以容下六七个人同乘。
是以,他、苏梨落和绿竹便都在一辆马车里。
后面还有一辆小一点的马车,拉着他们的行李和干粮。
云梵想起方才苏梨落和容宴说话的态度,总觉得他们俩似乎很是熟稔。
之前,苏梨落没有和他说过,在灵州还有安村,她与容宴之间发生过的事。
但是,这次她倒是把因为偷听到厉明月和容宴谈话,而不得已和容宴达成合作的事,提前跟他讲了。
所以,容宴出现在这,云梵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只是,他对苏梨落的态度,有些让云梵意外。
不管怎么看,这个容宴,也不像是将她看做撞破了他秘密的囚鸟,反而更像是故意找个借口,与她能够同行一般。
对容宴,云梵心底有种莫名的防备。
但是,他倒是没有像绿竹一样,开口问苏梨落任何问题。
他们一行人,从都启城外的林子一起出发,历时一日半,赶在翌日午后,赶到了汴梁城。
汴梁城,东陵国唯一能够与都启城比肩的繁华大城,又唤作‘夷门‘。
城门高耸,巍峨如山。
素有“夷门,天下之要害也,得之可以成事。”的说法。
排队核查公验文牒后,他们一行人才入了城。
金秋十月,汴梁城里遍地是花海,在城门口竟都能闻到迷人的菊花香。
苏梨落她们刚好赶上了汴梁城十月中旬的金秋赏菊节。
这些日子,从四国慕名而来的游人,都挤到这繁华的汴梁城里了。
都启城有一品楼,汴梁城有第一楼。
第一楼最出名的美食,就是薄皮馅大的小笼包,灌汤流油,软香鲜嫩,肥而不腻。
“小姐,奴婢听说,这第一楼的小笼包要是用筷子夹起来,就像灯笼,如是放下,它便像锦菊。
味道也是一顶一的可口!“
绿竹不是个嘴馋的,可是她一进到汴梁城,就想起了小时候,听见相府一个老嬷嬷给她们说过的,关于第一楼小笼包的味道。
那老嬷嬷老家就是汴梁城的,后来被人牙子卖到了都启城,一辈子都没回来过。
在她暮年之时,负责教化所有新入府的丫鬟,总是会回味起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第一楼小笼包。
忽然想起那个老嬷嬷,原本有些激动的绿竹,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记得那老嬷嬷说过,她没被人牙子拐走之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要不然怎么能经常去第一楼那样的地方用膳。
可惜,她命不好,被拐走后,一辈子都没再回来过。
不过,比起那老嬷嬷,她自己的命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她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呢!
“绿竹?绿竹?”
“诶?”
绿竹被苏梨落叫了两声,才回过神。
她赶紧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冲着苏梨落甜笑道:“小姐,您叫我?“
“嗯,我说,今儿晚膳,我们就去第一楼吃!
到时候,你家小姐我,请你吃他家的小笼包,管够!”
“真的啊,小姐你真的对绿竹太好了!谢谢小姐!“
绿竹的眼里泛起水光。
她笑涔涔的望着苏梨落,先前心中的怅然若失全都消失了。
还好,老天爷,最后,让她遇到了小姐!
虽然,之前的小姐……
但是,现在的小姐,却对她这么好!
绿竹其实早就知道苏梨落不是从前的小姐了。
她却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哈哈哈,云梵,你看绿竹,她像不像一个小孩子!一听说能吃到小笼包,她就能高兴的像捡到了金元宝一样高兴!
云梵顺着苏梨落的话,微微一笑,开口道:“阿离姐姐说的是。“
“云梵,你怎么也和小姐一起笑话我啊!“
绿竹不好意思的闹了个大红脸,她怎么感觉,小姐和云梵都在说她是吃货呢!
一路上都是容宴的马车在前面领路。
苏梨落他们的马车就跟在后面。
入城不久,容宴的马车停在汴梁城里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大门前。
苏梨落他们的车夫也紧随其后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
客栈里的小二见了,立刻从里面迎了出来。
“哎呦,几位客官!住店,里面请!”
说着,小二便朝着后面的牵马官递了个眼色,让那人上前来,等着给两位车夫领路。
客栈开在汴梁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客人的马车和马匹都得送到客栈后面的院子里去,须得从侧面的酒铺子边上绕路过去。
牵马官动作娴熟的弓着腰上前,将手往地上一按,就稳稳当当的等着马车上的贵人下车。
若是,他们没有让这些牵马官走开,自己拿下马墩出来,就会踩着他们的背下来,然后给他们一些打赏。
那些打赏客栈掌柜的不收,就都留给牵马官自己了。
绿竹可是从未踩过人家的背啊。
马车门一开,见到这阵仗,当时吓得就把伸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
“怎么了,绿竹?”
“小、小姐……您看。”
苏梨落探头扫过一眼,只瞧见了那人半个头顶和肩头。
都启城在天子脚下,除了自己府中的下人,外人是不许做这样的营生的。
之前,和无影他们出来,他们三人骑马而行,虽然没遇到过这场面,但也见到过别人上下马车。
苏梨落就没有绿竹那么惊讶。
她给了绿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抬眼看向前面容宴的马车。
只见他缓缓迈步,如履平地的踩着那位牵马官的肩头腰间,已经下了马车。
然后,她便瞧见先下车的空竹给了那人一锭银子。
嘁,这人,倒是把资本家那一套展示的淋漓尽致。
哪里像一个童年经受过各种苦难的穷苦人呢。
算了,入乡随俗吧。
也许,让他们赚到银子,才是对他们真正的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