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
......
“醉了。”
......
“你叫什么名字?”
.......
“徐凤年。”
......
“我是谁?”
“卿颜...”徐凤年扬起嘴角对着她笑。
“老黄,你们家世子不是纨绔吗,这是怎么回事?”
卿颜纳闷,虽说老许头家中的酒比较烈,但也不至于喝倒一个长年流连歌舞酒楼的纨绔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少爷把你买来的酒也喝了...”老黄指了指桌角空掉的三个酒瓶子,心虚地看着卿颜。
除了送给老许头那些,剩下的都被徐凤年喝了干净。
“这酒后劲很大,我打算拿来泡果子的,徐凤年你——!”
“头疼。”
他抱着伞站在那,头抵着伞柄,安静的样子看着竟是有些可怜。
见他这样子,卿颜想骂人的话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徐凤年试探着伸出了手指,在碰到卿颜衣角的那一刻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鼓足了勇气,紧紧抓住了那片衣袖。
“你送我回去,我赔你酒钱。”
“徐凤年,你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的?”吃完饭以后,她就去回个信拒个单的功夫,徐凤年就把自己灌成这样,卿颜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卿颜捏住他的下巴转向老黄,“你看,有老黄在,他可以送你回去。”
“不一样。”徐凤年抱紧了手里的伞。
“哪里不一样。”卿颜快要被磨得没脾气了。
醉鬼又不说话了,只是眼巴巴看她。
徐凤年掏出自己的钱袋塞进了卿颜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等她反应。
“这怎么还强买强卖的...”
遇上徐凤年以后,卿颜觉得自己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
“鹤姑娘,老黄我还要去隔壁赔鸭子钱,劳烦你送少爷先回去吧。”老黄看徐凤年在背后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差点乐得笑出来。
以防露馅,在卿颜答应前,老黄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徐凤年,我怕不是上辈子欠你的。”长舒了一口气,卿颜这两天叹气的次数比她前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把伞还我,我送你回去。”
徐凤年后退一步,仿佛怕她拿了伞就跑了。
哟,还挺聪明。
卿颜盯着他泛红的脸看了一会儿,笑骂道,“你赢了,走吧。”
朦胧的眼里滑过一丝清明,徐凤年走在她身后,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路面不平,他踩进一条裂缝,身子前倾,眼看就要歪倒。
“小心。”素白的手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拉,稳稳地将徐凤年拽了回来。
“卿颜,我头晕。”徐凤年颇为无辜地盯着她。
你头晕,我头疼。
卿颜按了按眉心,又看了看徐凤年迷迷糊糊的样子,纠结半晌,她终是伸出手扶住了他。
“别乱动,也别再说话,你安分一些,我扶你走。”
“嗯。”徐凤年安静下来,望着自己手臂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无声地笑起来。
慢慢来,其他总会有机会的...
这一路,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徐凤年发现,其实身边的姑娘一直很温柔。
方才老许头家里,她明明就可以不管不顾直接走人,即便再难堪,那也不关她的事,可她还是回来了,带来了回礼。
“卿颜,你为什么做杀手?”徐凤年并不期待能得到答案,只是想问问她。
但是他得到了答案。
“因为我想救一个人。”卿颜的声音很轻,“我曾经学医,想要救她,可她还是死了。”
清风撩起她的面纱,把她的声音吹散在风里。
“后来我才发现,杀人,才能真正救人。”
这话说得很矛盾 ,可徐凤年听懂了。
鬼使神差地,徐凤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松手。”卿颜扭头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块,徐凤年没有松手,就那么茫然地看着卿颜。
看到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你,疼吗?”好歹是雇主,不会扣她钱吧...
卿颜心虚地问了一句。
“不疼...你方才说什么?”徐凤年装傻。
男人的手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卿颜看着徐凤年迷蒙的样子,哑然失笑。
算了,她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没什么,我们到了。”
北椋王府门口,一辆马车停在过道上。
徐凤年看那门前的一男一女,正是之前骂街的林探花和他带来的姑娘。
“你能自己进去吗?”
从正门进去,卿颜真怕一开门就引起北椋王府里各路高手的注意。
什么意思,她要走?
徐凤年的手握紧了一瞬间,顿时是酒也醒了,走路也不晃悠了。
“你银子不要了吗?”
“你酒已经醒了一半,我想应该不需要我了。”
女子漂亮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搭在了徐凤年的脉搏处。
装醉的把戏算是被彻底拆穿,徐凤年也索性不再掩饰。
“看在那些银两的份上,再做我一天护卫吧,只要今天一天,今日过后,是走是留,我都绝不再打扰你。”
“何必呢?”卿颜实在没碰到过徐凤年这样的雇主,这亏本的买卖也不知道徐凤年图什么。
“你能和南宫仆射做朋友,没道理和我不行。”
徐凤年松开了那把伞,乌黑的眸子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对方的诚意已经摆在眼前,若再拒绝,便不是她的风格了。
“虽然不知道你图什么,但是,只此一次。”
拿回自己的纸伞,这一次,她选择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