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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宜公主的陵墓,没有记载,也不曾被谁发现过。

仅有的这两样属于明宜公主的物件都是在别处发现的,也是因为上面刻了字,才敢确定是属于明宜公主的东西。

不过这次的陵墓也并非是她的。

除了这柄玉如意,就没有别的发现。

研究员认真仔细的给两位外行人科普:“历史上明宜公主到底下葬在哪儿也是个谜团,也有江湖术士的传闻说她的尸首被装进了冰棺里,不曾下葬。”

“不过传言不可尽信,但是吧,连平宣帝都不知道他的亲姐姐葬在何处,确实也很奇怪。”

姜玥在梦中见过自己的葬礼,黑白肃穆的灵堂,中间停着她的棺椁,怎么最后竟然没有下葬吗?

她忽然想起,死在她墓前的周抚危。

现在看来,周扶危当初做的事情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他若是真的偷走了她的尸体,听起来也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该不会是周扶危死了也还想要和她死在一起吧?

姜玥这样胡乱的猜测着,很快就看见了被仔细放在玻璃柜里的玉如意,保存极好,仿佛没有经历过岁月的铅华,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姜玥盯着玉如意看了半晌,记忆还很清晰,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似乎是当初周扶危让人送来的聘礼箱子里的一样。

只是她不喜欢。

母后不许她悔婚,十几抬聘礼退也退不掉。

她生气的时候,便从箱子里拿出一样,随手赏赐给其他人,或是硬塞给旁人。

她自己都记不清送了多少出去。

得亏离婚期没有多少时日,不然那十几抬箱子的聘礼都不够她往外扔的。

姜玥盯着这柄月白色的玉如意,看了许久,什么都没说。

她直勾勾的望着,人也不走,也不说话。

周寂也不知她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的眼神暗了暗,悄声无息抿直了唇线。

这柄玉如意。

周寂在梦中见过,那些似是而非的梦总是混乱的毫无章法。

这是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聘礼。

男人对婚事并未放在心上,因而只是过了一眼。

这一眼,就足够周寂记住了。

他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很多事摆在他面前却由不得他不信。

鬼怪力神于他而言,只敬不畏。

姜玥从里面出来,到了走廊时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忽然停住脚步,差点撞上他的后肩,她说:“周寂。”

公主殿下并不是蠢人,有些时候看着懵里懵懂,只是她懒得去认真的琢磨。许多事,她心里也通透的很。

周寂应当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哪有换了个芯子,朝夕相处下还全然毫无察觉的呢?

姜玥喜欢他,便信任他。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他的这份喜欢里,是不是掺杂了当年对那个在兖州里遇到的冷面少年,初见一眼惊艳的私心。

“我在。”

姜玥伸手抱住了他,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她闭了闭眼睛:“我是被人害死的。”

周寂喉咙发紧,又干又涩。

男人抬手,轻轻抚着她薄薄的后背。

姜玥先前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保持警惕,她对他放开了一点点的柔软缝隙,对他打开了紧锁的心门,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发泄的口子。

闷在心里,时间长了也会闷出病了。

有时还会恍惚,到底从前是真的,还是现在才是真的。

精神错乱,分不清虚实。

姜玥继续说:“是我自作自受。”

她的眼尾起了红:“可我还是恨他的。”

周寂心头一凛,寒霜化作的冰刀准确无误的插进他的心脏,凿出血淋淋的大洞。

这个春天,可真冷啊。

周寂心里只有一个卑劣的念头,有些秘密,一辈子都不能让她知道。

恨意太沉,周寂从未在她眼中见过刻骨的恨,她虽有些娇气,左不过是吃穿用度上讲究精细些,不大受气,有仇必报。

却不是会轻易记恨谁的人。

倒也没什么值得让她去恨,哪怕是对孙成凤也仅仅只有厌恶罢了。

周寂圈紧了她的腰,紧紧贴着她细软腰肢的指骨,忍不住收了几分力道。

姜玥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也不用他开口回答自己。

她的眼泪慢慢砸下来,滚烫湿咸的泪落在男人的脖颈,她哭起来也没声,到底是个要自尊的人,从小到大也没这样哭过几次。

流了血,受了伤,痛的受不住了也不肯落一滴泪。

这会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咬紧了齿关,克制着不发出声来,哪怕哭了眼泪也是往上抹的。

她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从喉咙深处里挤出来似的,“我恨死他了。”

周寂的指骨因为过于用力掐得已经发白,凝住了呼吸,迟迟都默然不语。

过了会儿,缓过痛来。

他哑着声:“恨吧。”

声音低低的,淡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没关系的。”

姜玥宣泄完压在心头许久的情绪,心里确实舒服了许多,起码没有先前那么窒闷。

她的眼皮肿肿的,眼睛红的像兔子,蓄着汪汪的水。

周寂耐着性子用手帕一点点帮她擦干净了泪,望着她湿红的眼睛,低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眼皮。

哭过之后人就容易犯困。

姜玥感觉她的眼皮肿得都睁不开了,她又生气又难过,生气自己居然可能连陵墓都没有!尸骨最后都不知被谁拿了去。

若是真被那周扶危给藏了去,姜玥光是这样想都觉着头皮发麻。

她对周扶危这个人的底线不抱期待。

这人后来疯疯的,也不是做不出奸尸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儿。

姜玥也不想自己吓自己,找不到她的陵墓也好,免得被发现最后是和周扶危同生共死,实在是要容易接受的多。

离开了研究院。

姜玥后知后觉发现周寂的情绪有些淡,可能是刚才被她哽咽着咬牙说出来的话吓住了?

她偏过脸,反手抓住周寂,她这会儿眼睛倒是不红了,鼻尖还是红红的。

她说:“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周寂否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