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中景色有无恐怖?那一丝不和谐便是了,所有器械都似乎岌岌可危,随时便会因彼此结构巨大差别而故障停止,但比起这一丝恐怖,白无一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瞬间感受到的,是一种异常的吸引。
这很美。
他并不是一个耽于视觉享受的人,但还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几乎要被这一瞬间的景致吸引迈出脚步去,他想去看看,差别如此巨大的装置是如何运转的?当不同类型的器械与作品与内容与色调交合在一起时,它们会发出怎样的声音?如果他触碰它们,他是否也会成为这运作的一部分?他是否能用指节敲打这些器械,然后在它们奇迹般维持在边缘的运作添加一丝变化,使它们输出的结果为他而改变,像向星空打出手电筒的孩童,臆想着自己是否也能成为星的一体,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神奇……至少对于他来说如此。
但也许对于其他选手来说,他们能看到景致与他并不相同……白无一刚刚从无限的遐思中回归清醒,便看见……
——约瑟夫·金利斯迈开了脚步。
几乎没有半分考虑,他直接走入了那危险的房间之中,他那双幽蓝的眼焕发出一种怪诞的光芒……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野兽、又好像所谓一见钟情一词的具象化,这两种情绪也可以组合?难道这个约瑟夫也是他的幻觉吗?但这人毕竟还在房间之外,不该是幻觉、绝不可能是幻觉……
“……别进去!”
不要有多余的想象了,白无一拉住了约瑟夫,但这次,腐国人却以一种出奇的冷淡轻易……
“咳……”
“老哥!你咋了!”
白无一的手上染上一片血红,撕裂的剧痛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摔去。
约瑟夫毫不犹豫地攻击了他,武器则是一把小小的铜片,这是之前奥斯特为他制作的安全小装置的一部分,而现在这小装置深深嵌入了白无一的手臂中,让他的血像番茄酱一样迸溅了出来。
不可思议吗?有点,谁能想到一个之前态度如此“友善”的家伙居然会在一瞬之间倒戈?但,似乎也并非毫无前兆,说白了约瑟夫·金斯利的好感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如今淡去也如雪见阳光般迅速,理所当然而已。
异常的也有,这应当是约瑟夫第一次在非对抗副本中公开攻击其他的选手,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到底被什么吸引了?白无一死死捂住自己的手,看着约瑟夫一点点进入房间的背影,咬了咬牙,接着一个回旋踢踢在了这人身上。
“啧。”
巍然不动。
腐国人的身形并不高大,也许可以称得上身段良好,但绝非如安德烈等人一般明显看得出锻炼的身材,而白无一这一踢也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特殊体质,不过是凭借技巧将他的力量轻易泄掉了罢了。
而此刻本来已经要进房间去了的布鲁克急匆匆跑了出来,在看见当前的状况时,便立刻暴喝一声变了身。
他就像一道雷霆一样消失在半空,接着向周身平平无奇的约瑟夫发起了冲刺和攻击,这攻击似乎使约瑟夫稍微停住了脚步,然后……
“咔啊!”
没有战斗过程,没有任何可以以词汇演绎的华丽动作,腐国人只是轻轻伸出了手,下一秒,布鲁克难以置信的表情便连带着他的头颅一起出现在了约瑟夫的手上,腐国人掐住绿宝石人变身后便无比粗壮的脖子,苍白的手轻轻一捏,一阵奇怪的清脆响声便响起……
绿宝石人身体顿时瘫软。
“布鲁克!”
怎么可能。
白无一分明感觉刚刚自己踢约瑟夫的时候,对方虽然能力高超,但到底是人类之范畴的……难道这就是他的异能?不,来不及想了,必须把布鲁克救下来,他握住还在疯狂飚血的手腕,便想要上去抢人,但此刻一道迅捷的白色身影却远远先于他冲到了约瑟夫面前。
“去死吧!疯子!”
妮娜愤怒的声音传来,往后一看,其他所有选手也都一起到了这本该万般危险的房间,面上浮现出震怒的表情。
约瑟夫轻轻一闪,妮娜的脚便踩在了一道墙壁上,看着线条优美纤细至不堪一握的足部落在墙上顿时便制造出一片深深的窝坑,而她也并未被这凹陷拘束了脚步,只见她腰身轻轻一转,似一只高傲的天鹅般仰面随后以另一只脚轻轻一踩,从墙上直接落下,顺便躲过了……
不,很可惜,没有躲过。
约瑟夫伸出了腿,他的姿态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化了,变得如同那些柔美中不乏力量感的芭蕾演员,他用脚轻轻朝着妮娜的腰部一撩一踢,而对方身上顿时出现一道裂纹。
不过万幸,这裂纹似乎并非是伤口,妮娜只是脸色一阵苍白,赶紧将自己以及布鲁克一起拉出了战场。
“我刚刚……怎么感觉……”
芭蕾舞者喃喃自语着,捂住自己的脑袋:
“好险,要不是奥斯特做的那个护甲,那一踢我绝对会死的……”
但没有时间留给她呢喃了,一旁的奥斯特赶紧检查了一下布鲁克的状况,给出当前情况的讲解:
“他晕过去了……还有呼吸,但是得赶紧去检查一下,踏马的,我这边没材料没屁用啊……要不咱们别管那货,随便他进去吧。”
对此,古德里安表示了拒绝:
“他死不死不关我们的事,问题在他要是变成诡异,或者他要是非要把我们通关条件破坏了,谁打得过他?”
“也是……哎,你们先撑着,我把布鲁克运医务室去,顺便再找点材料。”
奥斯特纠结了半天,还是跟个救护人员一样扛着邦重的布鲁克就跑了,剩下的选手也都一个个上前,站到白无一身边。
古德里安看了看还在失血的白无一。
“你要不也先去医务室?”
“没事。”
白无一撕下自己一截衣物,缠绕到手臂上,一边咬着那布条加压一边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叫这人来是我的主意,我的伤也不深……先拉住他再说。”
而对面,面对着一起表现出空前齐心的选手们……
约瑟夫·金利斯,终于稍微停下了脚步。
“……里面不错,但外面也不错,刚才布鲁克的攻击……羸弱、无脑、不成熟,不过我担心他这样的人还有没有路可走,嗯……活着也许便有希望,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