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一没有回答他,他在朝几欲求死的怀尔特移动,毕竟,根据古德里安之前留下的线索,一旦约瑟夫彻底答应他的条件,这里就真要乱起来了。
“年轻时候,我母亲为我建立了那庭院,虽然没有这副本中那么夸张,不过我的确在里面种了许多五彩斑斓的草和花……有些时候,我判断它们,比判断人还方便许多。”
而约瑟夫,则先让他跑出了一些距离,才缓缓转身,两人默契得就好像传统骑士决斗中的两名骑士一样,各自就位,绝不抢跑。
只是,那腐国人眼中的光随着白无一的就位在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是那湛蓝双眼中跌入了一双太阳……此刻,随着湛蓝沸腾、光芒迸裂,抵达了燃烧的巅峰,却也便是到了……枯萎。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杂草(你)的感觉是什么吗?”
在白无一又走了一步的时候,约瑟夫举起了手中剑。
随着他举起手,四周,本来压抑而平静的植物,也便忽然喧嚣了起来,他位于这喧嚣中,以孩童般稚嫩却充满恶意的欢快语调说:
“……我在想:‘哇!这东西真难杀!’”
“草你马!”
打!
白无一一句粗俗的话落下彻底揭开了接下来混战的序幕,他反手用珍贵的金枝如垃圾一般挡了一下锋利的树枝,虽然武器互相触碰的声音很吓人,但只强了1%的树枝应该不至于把自己能一下打断,倒是前路让他有点担忧。
毕竟,那因为一句话就被怼得无法动弹的怀尔特身后,一大片终于挣脱束缚的绿海正在朝两人袭来!
“怀尔特,别踏马丧了……你跟我都正常、这里踏马要论正常大家都可以正常!你脑袋上顶个白花,我身上流血流的是草,要说怪那约瑟夫一个人开三朵花臭屁得不得了……他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最怪那个好不好!你还记得那个规则不?人的本质是认知的本质,你踏马可是规则的构成体!能处罚丫的也只有规则……你都怀疑了那规则有效个毛线!”
白无一一边挡树枝一边跟约瑟夫一起围着怀尔特转圈圈,企图把这位玉玉了的心理学家从伤春悲秋拉回来……那么多好人、那么多最好的战友都死了,狗曰的他还没时间哭,怎么能让这个亲手做了那种鬼事的老东西有这个空闲时间顾影自怜!
约瑟夫:“您这话说的,那我也是规则的构成体呀?”
白无一:“你觉得你正常吗?”
约瑟夫:“我觉得我是。”
白无一:“……来龙国好的不学学一堆烂梗!你丫的……哎哟……”
追着追着,白无一身上还是被约瑟夫戳了一个口子,一缕小草就从里面泄露了出来,他一边捂住那草,一边骂骂咧咧,也不再只是防御而是拿手中金枝去戳约瑟夫。
咔嚓!
咔嚓!
两人动作整齐,默契得如出一辙,也笨拙得如出一辙,花与草的杂色分别自两人下巴和肩部鲜明地亮起,随后两人的身躯也便都默契地朝伤口相反处一歪差点跌倒,只是白无一动作稍大一点,但也只是他自己这个水平的1%大罢了。
越是弱小的存在,和自己的101%差别便是越小……此等局面,绝无一方碾压之可能。
“约瑟夫……我***!你知道我忍你多久了吗?还有那个**的怀尔特……老子要不是打不赢真的想把你们这群东西千刀万剐!把你肚子挖空!内脏都揪出来!去炒下水!”
“很有想象力的做法,不过恐怕谁能将谁当做鱼一样处理怕是还尚未可知……白先生,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弱小呢。”
骂战、丑陋而不专业的互殴,在雨中接连不断地响起。
约瑟夫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下来,和之前相比,简直如一个年轻小伙子和迟钝老年人一般的区别,他还是比白无一快了一些,但只快了一些,他的异能放到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可以获得1%的绝对优势,可是,放在白无一身上便是被变成了只有1%还废不拉几的绝对优势。
而就在两人“嬉戏打闹”之际,远方的绿海也彻底漫了过来,无数种类斑驳的植物倾泻而下,丝毫不分敌我地向白无一和约瑟夫发动了攻击!
“哈!”
虽然被某个吊兰抽了一巴掌,但看见被几朵小花砸在脸上的约瑟夫,白无一还是发出了嘲笑:
“养了这么多花……没一个亲你的,真白给啊你!”
“我养的植物要是不想杀我,我反而不想养了,现在正好,您高兴,我也高兴。”
约瑟夫本想之前一样优雅地躲过那些草木,可现在他的身体素质属实不支持他这么做了,而就在这草木倾袭过来的一刻,低着头垂思良久的怀尔特,也抬起了头。
经略这老康乃馨手掌边的植物都在一瞬间变为了常态,后方植物避之不及,于是前仆后继地挤压崩落,落出一片绿色的雨,怀尔特抬着头,望着那雨,望着天上月,面前是两个一前一后朝他跑来的人。
现在唯一能使用“异能”的家伙,只有他一个了,白无一在一般常理下是正常的,约瑟夫使用异能挪去了他的一切外在数据……那他现在……
“……不存在101%正常啊。”
“……”
比所有正常数据,都高了1%。
约瑟夫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追了过来,但还是微笑着跟着白无一一起奔向了怀尔特,在身体素质只有白无一101%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以一敌二的,这是他的让步吗?
当然不是。
“怀尔特先生,刚才也说了,在异常的情况下,正常才是异常,这一点,并不是完全的诡辩。”
在怀尔特抬掌,将手伸向自己头部时,约瑟夫又开始了平静的争辩:
“如您所见,我们所处的世界绝非现实,您,不过是我的回忆……某种意义上,也便是我的扪心自问。
您,不是您,而只是您对于我的标准,在我心中模糊的定义,是曾经挣脱好奇将我抛在身后那位先生的残影罢了。
在他死去后,我始终困惑于一个我无法得知的答案:我是否真正符合了那位先生的指标?我是否能满足他的愿望?我一直认为我只是在欺骗他而已,我并没有真正被他所改变,他不过是我耍弄在掌中的老鼠,直到最后被彻底蒙蔽,沾沾自喜地离开,可最后,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那么……旁观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去、我的行为、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可能混有谎言,我的行为货真价实,那么,一直在看着这一切的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一位善人、一位恶人、还是再寻常不过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