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对医术的造诣,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即便医术高,但是也不可能会超过自己,但是刚刚砒霜一事之后,他认为太子殿下的医术,顶多和自己相仿,可能只是在某一方面,要强于自己。
但是随着他的不断发问,他终于明白,太子殿下的水平,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他的医术和太子殿下的医术相比,就如同小溪比大海,萤虫比皓月!
太可怕了,他的每一个无比刁钻的问题,太子殿下都能给出答案,而且给出的答案,一般都不止一个!
而且他的答案,都是对的,而且他有比对的答案更优秀的答案。
甚至有些标准答案是错的,太子殿下也能指正出来,告诉他这个答案是错的,正确的答案,应该是什么。
说来可笑,在他的眼里,这种问答,就像是学生向老师提问。
而他们之间的差距,却比师生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许久之后,李宜修不再发问,他只是怔在原地,消化着刚刚太子殿下灌输给他的知识。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尤为的滑稽。
他们如今哪里还不明白,太子殿下是真的懂医术,而且水平已经大成!远远不是李宜修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们之间,就像智者与稚童。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吗?聪明到了极点,任何繁琐的问题,在他那就不是问题。
人与人,好像真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太子殿下一开始说的话,并不是狂语,而是淡然的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医术这个东西,不是年岁越高,医术就越好的。”
“在本宫的眼里,你这三十年的医术,其实都是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太子殿下说这些话的画面,再度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王公璧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了饱满的喜色。
怎么能不欣喜呢?原本他以为都没有什么希望了,山东没有希望,他们没有希望,在瘟疫面前,他们似乎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现在,他们似乎有希望了。
李宜修做不到的事情,那一个比李宜修更厉害,甚至厉害不少的人,有没有可能做到?
殿下不止一次当了救世主,这一次,他可能又要当救世主了。
李宜修消化了很久,才算是勉强记下太子殿下刚刚说的那些答案,然后抬起头,看向朱慈烺。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与嘲讽,他的脸上,写满了对太子殿下的敬佩与膺服。
下一刻,他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李某不识庐山!实在是愚钝至极,望殿下恕罪。”
朱由检摆了摆手,他自然不会和这个人计较太多,归根究底,这个人是好人,如果和他计较,得不偿失。
而且这个人的出现,对他有有不少好处,他不用费尽心思证明自己的医术,不用费尽心思的让山东百姓明白,他朱慈烺是真的能救他们的。
“起来吧。”
李宜修并未起身,他一脸希冀的问道:“殿下,您真的有治疗瘟疫的办法吗?”
朱慈烺说道:“如若不然,本宫来山东作甚?反正做不了什么事情,何必让自己身陷囹圄?”
李宜修这次相信了。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的幼子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那他就不能选择死去。
“殿下……草民能不能跟在殿下身边,学习医术?”李宜修一脸希冀的问道。
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他的幼子,其次重要的,就是对医术的探索。
朱慈烺瞥了李宜修一眼,说道:“再看看吧。”
李宜修难掩失落,在他的眼里,太子殿下这就等同于拒绝了。
朱慈烺说罢,转头看向王公璧,以及王公璧身后的所有的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臬司衙门的官员。
“现在,所有的人,务必按照本宫所说的执行!”
“若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和谬误,斩!”
在场官员无不肃穆,现在这位太子爷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现在事实证明,只有太子殿下,有机会带着他们脱离危险,战胜瘟疫,所以也愿意听从太子殿下的话。
无论是从法理还是情理,都认同太子殿下。
“首先第一点!清理济南府因为瘟疫而死的人!”
“这些人虽然已死,但是依旧有传播瘟疫的风险,所以这些人一定要处理!在城外挖一个大坑,将这些人全部运送到大坑之中,一律火化。”
其实只要将这些人的尸体掩埋,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但朱慈烺认为,一定要火化。
为何?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身体太过敬重,死后身体被烧毁,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如果仅仅是掩埋,绝对会有人组队来偷尸体。
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直接火化,你要是想来偷一把灰,那请便。
这第一条,自然也受到了不少人的阻碍,连王公璧的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说不定会导致百姓们怨声四起的。”
朱慈烺冷笑道:“如果想活,就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还是那句话,谁不听,杀无赦!”
在这种情况下,还讲什么人情风俗?
哪管这些人有什么情绪?
现在想不通的事情,以后就能想得通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活下去,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想通这件事。
觉得被侮辱了?
那也忍着,他只负责让这些人活下去。
“第二点,凡是病入膏肓者,药石无救,不受药饵,将他们全部驱赶至城西,派人修筑围墙,以防他们逃出。”
“然后给他们足够的粮食,还有本宫带来的药物,如果能活就能活,如果不能活,那也是命。”
王公璧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从小读儒家经典长大的太子殿下吗?
儒家讲的仁义,太子殿下似乎一点都没有?
他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和儒家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他更像法家,比法家更纯粹的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