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当下的杨万里,脑子很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珣的稳定倒是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为了快速冷静下来,他愿意好好听听李珣的话。
接下来,李珣给杨万里讲起了这个卢生。
卢生,唐朝开元年间的人。
虽然有一身抱负,但家庭贫苦不允许他有什么作为。
一天午后,他准备去地里干活,途经一个旅店的时候累了,想要歇歇脚。
正好跟一个叫吕翁的老道士坐到了一张桌上,据说那吕翁便是吕祖,吕洞宾。
聊着聊着,卢生吐槽说自己生不逢时,完全是活在困窘中。
吕翁很纳闷的看着他说:“我瞧你没病没灾,言谈举止也很不错,怎么算是困窘呢?”
卢生摇了摇脑袋,一脸苦相的回道:“我啊,就是苟且偷生。一个读书人,不能建功立业,入朝为官,不能让家族强盛,天天穿着寒酸的衣服下地干活,这还不算困窘?”
说到这儿,卢生哈欠连连有些困了。
夏天的晌午,他发困也正常。
吕翁把自己的青瓷枕头拿了出来,跟他说:“你枕着我这枕头睡。”
刚刚枕下去,卢生就发现他在自己家里醒了过来,
不多久,他娶了一个当地有钱人家的女儿,是有钱人家主动找的他,因为有钱人家看中卢生是个科考的好材料。
第二年,卢生中了进士,做了个小官儿。
不多久,升职了,被调去了关中做官。负责开凿河道,深受百姓爱戴。
之后外敌入侵,他被派到了前线,为国家开拓了几百里疆土。
等凯旋归来,卢生直接升了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
但他的功绩遭到了宰相的嫉妒,设计把他坑了,卢生被贬出了京城。
三年后,皇帝给他平反,让他成了宰相。
这期间,卢生做了不少好事,被称为一代贤相。
可之后,他因为在官场老得面对勾心斗角,整日如履薄冰,辗转难眠。
到了老年想退休,皇帝却不许,他难受的上了吊,但被妻子救了下来。
他痛苦的和妻子说:“我家里有几亩良田,本来也不愁吃喝,早知今日,我当初在家踏踏实实种地多好。”
又过了几年,一直活到八十岁,卢生在妻儿的哭喊声中离世了。
然后,他醒了。
发现自己还在旅店,身下枕着吕翁的那个枕头。
杨万里脑门的黑线更重了,赶紧打断道:“故事我头一次听说,但这事儿的成语,我应该是知道,这不是黄粱一梦吗?扯这么多做什么,我以为你提人是有啥办法呢。”
这时,李珣休息好了,缓缓站了起来,和杨万里并肩靠在墙上,他问:“你觉得刚刚这故事什么意思?”
杨万里不耐烦的说:“做人老老实实要扎实,不能不切实际,不就这个意思么。”
李珣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杨万里不解的盯着李珣。
李珣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卢生梦里的世界并不存在呢?”
“我刚刚说的浮生若梦,就是吕翁走前留给卢生的话。我认识的一些老前辈们,他们都认为世界是虚假的,是一个一个泡沫梦境,由道组成的,所以他们会把世界形容为大梦一场。”
“修道之人,在哪里都是一样修行,你也是修道的,理解到这一层的话,是不是没那么慌了?”
虽然李珣的这些废话对杨万里来说没有半点用,但确实没有最初那么慌燥了。
有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家伙陪着,起码好过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长长呼了口气后,杨万里依旧皱着眉头,“可我不想做这个梦,我想回之前的梦,我不是什么得道的人,我可稳不住。你这么稳……你在那边没家人朋友吗?”
“有。”李珣露出了些许苦相,好像对家人有心结似的,不过苦相转瞬即逝,他对杨万里道:“送你一句名言。”
杨万里问:“什么?”
李珣说:“来都来了。”
杨万里额头的黑线瞬间凝固了。
俩人安静了一会儿后,杨万里眼睛忽然一亮,激动的说:“师兄,刚才那个大爷是津门口音,那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逗曲社,那里能不能回去?”
李珣一听这话,也激动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杨万里错愕的问:“你刚才不是还很稳吗?”
“我那是见你没办法,我也没想到啥,只好那么宽慰自己。说一大堆,是想让自己换换脑子,踏实一下。”李珣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兴奋的朝外走了去,“能回去,谁不想回去?!”
他好像……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望着李珣的背影,杨万里呆呆地道:“师兄,你是高人啊!”
然后,他赶紧追了上去,“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个大爷,你跟他应该有的聊。”
在杨万里看来,刚才李珣那稳如老狗的高人相和吴三友真是有几分相似。
走出胡同后,李珣犯了难,“街上连个人都没有,怎么去啊。”
杨万里扫了扫周围,拉起李珣就走,“这地儿我路过过,逗曲社离这儿不远。”
快步走的时候,杨万里着急的说:“咱们得快点,我把何斌给忘了,不知道他出来没有!”
俩人走了没几步,杨万里忽然问道:“师兄,如果实在回不去,我把这个世界的自己杀掉,然后取而代之,你觉得可行吗?”
他说的轻飘飘,却把李珣给吓了一跳,“你够狠啊。”
杨万里一边打量着前路,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要是留在这个世界,我们都需要有个身份。”
李珣问道:“那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没有你们一家,你怎么办?”
“……那……就另想法子。”
几句对话,让李珣愈发看不懂杨万里了。
紧要关头能惦记着朋友,还能为了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冒险,是个义气的人。
可刚刚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跟个冷血动物似的。
性格还挺复杂。
走没多久,李珣严肃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会杀吗?”
杨万里一笑:“说着玩儿的。”
话分两头,他们俩朝逗曲社挪动的时候,何斌可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