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恶狼，后有追兵。
杨万里有些乱了阵脚，他急忙忙的四下打量起来，想找个合适的空子跑。
可眼下，他瞧到四面八方都是人影。
好多模样僵硬的孩子朝他扑了过来，这些家伙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他们的穿着虽然在细节上都有差别，但大体风格是一样的。
大红大绿还有蓝，都很艳丽，夸张。
两边的腮帮子清一色的涂着腮红，眼睛全都是幽幽绿色。
杨万里虽然岁数不大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参加过不少葬礼了。
这些家伙分明就是白事灵棚里常摆的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这种玩意大多只会出现在荒山坟圈，而不会出现在人多的村里，阳气会冲撞到它们。
刚才杨万里之所以掉头跑，就是因为追马的那对童男童女把他点醒了。
这里绝对不是正常的村子。
那叫观真的老和尚把他往这儿带，纯属是嘴里嚼臭虫，没憋好屁。
现下避无可避，杨万里只好硬扛了。
他再次尝试用金光咒，但依旧一点反应没有。
很快，他就被一堆童男童女淹没了，这些童男童女撒着欢儿的撕他，咬他。
杨万里虽然一直在反抗，但根本不是对手，被压倒在了地上，四肢全都被死死的按住了，不管他多用力都挣脱不开。
虽然，他感觉被打到的地方很痛。
但实际上，他的肉身并没有被打到。
疼是他的错觉。
这些童男童女虽然是纸人变来的，但早就没了纸身，一群虚幻精怪罢了。
它们打的是杨万里已经受伤的灵魂。
杨万里做无用挣扎的时候，心里对扎这些纸人的扎纸匠来了几句礼貌又亲切的问候，涉及亲人那种。
早些年，老扎纸匠讲究纸人不开眼。
发丧的时候，给纸人的五官扎上几个小窟窿也就是了。
但现在的扎纸匠好多都会给纸人开眼，纸人如果开了眼睛，就有了人的精气神，容易聚阴成灵，或者被邪祟上身。
被邪祟上身的倒还好说，碎了纸人身子也就是了。
但要是聚阴成灵的纸人就相对难搞了，即便身子没了，也能存在。
就像当下这些个东西一样，成了没有什么心智的脏东西，一个个的瞪着大眼睛，好不吓人。
很多人都知道纸人不能点睛开眼，但这说法具体怎么来的，问十个人至少有九个不知道。
这事儿跟一个典故有关系，这个典故叫‘羊左之交’。
春秋时期，燕地有个叫左伯桃的能人，据说是济世之才。他听说楚国的大老板，求贤若渴，工资给的高，就动身去投奔楚国。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叫羊角哀的，这也是一个贤能之人，俩人相见恨晚，就结为了异姓兄弟，一起入楚。
没曾想倒了霉了，去楚国的途中天降大雪，冷风刺骨，干粮不够且不说，羊角哀身子骨弱，眼瞅着就快要冻死了。
左伯桃看着不忍，立马把衣服和干粮都给了羊角哀，让羊角哀踏踏实实的去应聘，说自己会找地方避雪的。
结果，他冻死了。
后来羊角哀做了大官，厚葬了左伯桃。
葬礼结束没多久，左伯桃就给羊角哀托梦，说：“你给我选的地方挨着荆轲，他老欺负我，能给我挪下坟吗？”
羊角哀一听来了气了，“不挪！等着！弟弟给你出头！！”
等梦醒了，他让扎纸匠扎了五百个点睛纸人，然后带着它们到左伯桃坟头拔剑自刎，来了一出二鬼斗荆轲的戏码。
打那之后，扎纸匠们就立了个规矩，纸人不点睛，不然，纸人可能会变鬼，惹出不必要的祸患。
到现在还守这个规矩的真不多。
葬礼上的纸人都是大眼睛双眼皮，炯炯有神。
好看是好看了，但无形中添了不少祸事。
以后去参加白事的话，记住，别看纸人的眼睛。
说回杨万里，他被压倒之后不多久，老和尚朝他走了过来。
那些童男童女纷纷主动给他让路。
接着，老和尚蹲在了杨万里身边，诡笑着说：“早知道你变这么脆了，我又何苦做戏把你引到这儿来。”
“在外面就能把你拿下！犯不着借它们的力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