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的,是一个孩子的稚嫩声音,“您好,我是送信的。”
“小区里一个姐姐让我过来的,说找一个叫乔子的哥哥。”
很礼貌,带着点发怯。
杨万里透过门镜一瞧,外面是个小胖子。
他一只手抓着一包零食,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正在冲门镜摇晃。
杨万里放心的松开乔子的手,把门稍微打开了些,“给我吧。”
小胖子立马把纸递了过来,然后就要跑,却被杨万里拦下了,“小朋友,辛苦你了,哥哥送你个东西。”
小胖子没有靠近,只是有些犹疑的仰头望着杨万里。
杨万里打怀里拎出了一张符纸,伸手递了过去,“把它戴在身上,护身辟邪的。”
“谢谢大哥。”小胖子怯怯的接过来后,立马跑掉了。
这种符纸,杨万里身上还有十多张呢,回津门前赵老道送的。
什么威力不清楚,反正驱邪的效果是肯定有的。
重新关上门后,乔子迫不及待的夺过了杨万里手里的纸。
杨万里没理他,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过来的胡念佳问道:“看到了吗?”
胡念佳皱着眉回道:“看到了,那孩子印堂发黑,招了脏东西了。”
这时候,乔子颤抖着把摊开的纸递了过来,“这……这,你们看!”
杨万里和胡念佳凑过去一瞧。
上面就三行字,是个死亡威胁。
“我告诉过你不要找我的。”
“如果谁找到我,耽误了我的仪式,我会要你命。想活的话别报警,当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我唯一还愿意信任的男人,别逼我!”
收回目光,杨万里分析道:“看来,你平时看到的不是鬼,是人,人家一直盯着你呢。”
“屋里的情况她能实时查看,唯独不能实时查看的就是你。她应该是觉得她失踪以后能积极找她的只有你吧,所以她才会时不时的偷窥你一下。”
说着,杨万里四下又瞧了瞧,“这里没有什么阵法,瞧这意思,她是在操弄一个仪式,她不怕这里被发现,只不过不想在仪式成功前被发现。”
乔子回想了一下后,激动的说:“她有跟我提过一个仪式,说她一直想做但难度很大……叫,叫什么柳树仪式,说是有可能让她成仙。”
杨万里十分费解的问道:“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的人,你还跟她交往?她长得有多美?”
乔子立马拿出手机给杨万里看了看照片,他和那女人的合照。
瓜子脸,短头发,小小一只,妆容很淡雅,穿衣风格很简约。
长得说不上多好看,但有种简单的美。
看模样,不像是一个会虐杀流浪猫的主儿……
杨万里还是十分费解,“长得……挺好……但也不至于把你控住吧?”
乔子解释说,他主要是被这女人文静的气质吸引了,另外,对方文化底蕴不错,对很多事都很有见地。
和她聊天说话,常常能刺激自己的创作灵感。
他们是半年多前在酒吧认识的,对方叫任童。
那时候,乔子在酒吧做过一段时间驻唱,任童常常来听。
初开始接触的时候,任童没有什么异常,可随着逐渐的深入接触,乔子才发现任童精神不太对。
可想抽身离开已经不容易了,因为…他的小心灵有点被钓住了。
过多的细节杨万里没心思多问,听完乔子的话,他语气很坚定的说道:“我们得报警。”
“明白……”乔子也不拦着,只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我,我怎么办?”
这时,胡念佳拍了下乔子的肩膀,挺有大姐气势的说道:“我会找人护着你的。”
乔子心慌的连连点了点头后,一把抓住了胡念佳的手,满眼求生欲的激动说道:“警方找人的时候,你们也得帮我找找!可以吗?!”
“我知道四门一家,你们!你们对付这种事肯定手拿把掐!”
“我可以加钱!”
胡念佳刚说了一声好,就被杨万里打断了。
他夺过了乔子的手,一边“轻柔的”捏着,一边正义凛然的说道:“那女人很邪性,这活儿我们对口,既然接了就管到底。”
说完,杨万里不顾疼得龇牙咧嘴的乔子,转身朝厨房走了去。
胡念佳在他背后轻呼道:“你干嘛去?”
杨万里头也不回的说:“你报警,我去把笔记本上的人名拍下来,保不齐能用到。”
这个委托,他是真想跟到底。
他想看看那个所谓的仪式是什么,那任童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阴气重到让一个短暂和她接触过的孩子印堂都黑了。
之后不久,杨万里他们等来了警察,在小区不少住户的议论声中被带上了警车。
从警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乔子被来接应的胡门人带走了,杨万里和胡念佳则是就近找了家卖麻辣烫的小店吃饭。
其它事情都往后稍,先把五脏庙伺候好再说。
吃饭的时候,胡念佳打了个电话,她称呼对面的人为“厂长”。
她在问厂长知不知道任童的事儿。
简单聊了两句后,胡念佳挂断了电话,和杨万里说:“赶紧吃,一会儿带你见个人。”
杨万里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的问:“谁啊?”
胡念佳回道:“在乔子家附近那一带给人看事的香差,拜靠胡门很多年了。我觉得既然任童精神有问题,老也治不好,保不齐找过咱们这种人,就问了问,结果人家还真知道这个任童不少事。”
风卷残云过后,他们打车去了那个香差家。
是一个老旧小区。
整体环境还凑合,但老小区的入户门普遍像山洞,和乔子家没法比。
香差住在一楼,见到本尊的刹那,杨万里眼前一亮。
对方得有个六十多了,是个略微发福的老太太,发型却弄得非常时髦,蓬松的酒红色头发高高的盘着,上面好像还有些许金粉点缀。
老非主流了。
这人性子比较直爽,也没多客套,张罗坐下后,直接跟们讲起了任童。
前些年,任童母亲去世后不久,任童就出了精神问题,医院治不好,所以找的她。
老阿姨提起这个任童来,脸色始终都很凝重。
她说第一眼见到任童的时候,差点把人轰出去。瞧着人五人六的,但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带着邪劲儿,特别不像好人。
是任童老爸跪下求她,她才接的活儿。
首先,她问了任童身上怎么会这么邪性,是不是干过啥缺德事。然后,任童尴尬的老实交代了虐杀猫类的癖好。
老阿姨当时就觉得,这是被命债给磨成这样的,除非大奸大恶的人,一般人手上命债多了,就会受到诅咒,活不舒服。
然后,老阿姨弄了好多香灰包,让任童经常戴在身上,先试试。
起初能管点用,后来就不行了。
任童疯得越来越厉害,香差托老仙给任童摆弄了几回,效果也是不大。
后来,任童开始信道了,说是一个道长给她指了条明路,接着就彻底拜别了老阿姨,再也没来过。
胡念佳追问道:“您知道那道长是谁吗?”
“不知道。”老阿姨说着,忽然站起了身来,“不过,任童给我看了眼,那道士给她的一个很奇特的坠子,透着不对劲,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样子我还记得,像一只很锋利的眼睛。”
她找来纸笔,把那东西画了下来。
见到她画得东西后,杨万里不禁皱起了眉。
这眼睛的形状,很像当初在李子龙墓里看到的那种。
难道,任童的祸事和李子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