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婉很大方的望向走来的阴阳先生,问道:“老先生,您知道四门吗?”
言语间充斥着对自己身份的自信。
阴阳先生在她面前落定,却是不给面子的疑了一声,“什么四门?”
这把胡婉婉弄得有些尴尬了,不过鉴于对方的口音是齐鲁那边的,离津门太远,所以也没在乎,而是又问道:“华北四大门,您总归该听说过吧?”
这回阴阳先生倒是明白了,露出恍然的样子,目光扫量了一下他们三人,问道:“四大门……这么说你们是顶仙儿看事儿的?”
胡婉婉眉眼中难掩的露出了一点点当家小姐的骄傲,“是。”
“那你们看看吧,老头子我今天正好也开开眼,还从来见过顶仙儿人看事儿呢。”阴阳先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这么一句后,给老索父亲使了个眼色,俩人朝沙发走了回去。
摆明了不把胡婉婉这波人当回事儿。
而老索开始带着杨万里他们逛起了他榜一大哥给买的别墅。
没走多远呢,他们就听到了老索父亲对阴阳先生的低声抱歉,“叶师傅,对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
阴阳先生很大方的说:“没事没事,孩子不信我,我能理解,只是没想到会找几个小朋友过来。”
老索父亲问道:“刚才您说他们是顶仙儿的,是说他们是出马仙吗?”
“差不多吧。”阴阳先生无奈的笑了下后,嘲弄道:“现在走在路上啊,一砖头拍下去的话,砸到的十个人里面,得有七个都是顶仙儿的,这世道哪有那么多仙家。”
这话听得胡婉婉觉得很扎耳朵,立马有些不乐意了,“拿咱们当蒙事儿的了。”
杨万里倒是不在乎,很轻松的说道:“婉姐,人家说得有理,现在随便找个单元楼,里面就能有七八个带缘分顶仙儿的骗子,家里打假工作得勤着点,不然要不了多久,四门的名声都得被糟蹋了。”
对于当下的社会乱状,胡婉婉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不爽罢了。她不想让杨万里觉得她小气,于是立马“嗯”了一声。
本想没啥事儿了,却没料到杨万里主动找起了阴阳先生的麻烦,上楼上到一半的时候,杨万里抬手摸了下栏杆上的黄符纸,然后回头朝下面的阴阳先生喊了一句声,“老先生。”
沙发上的阴阳先生回头望了过来,“怎么了?”
杨万里问:“这些符是您画的吗?”
阴阳先生觉得来者不善,于是站了起来,脸色开始变得严肃,“是,小友有指教?”
老索父亲紧跟着站了起来,赶紧打圆场,“叶师傅,您别生气,他应该就是好奇问问。”
原本在做饭的老索母亲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懵懵的问了声,“啥情况?”
“妈,没事,没事。”老索应付完老妈,,赶紧小声对杨万里发问,“小先生,怎么了?”
他担心起冲突,毕竟那个老人家是父母找来的,冲父母的面子也得拉着点。
“没事,不用担心。”杨万里回了老索这么一声后,直接把符纸拔下来了,然后慢慢走向阴阳先生,途中很礼貌的说道:“画得不是很标准,而且没有印啊,效果应该差一些。”
杨万里见惯了赵老道的手法,所以一眼就发现这张符画得不如赵老道的好看,而且有些笔画拐角和赵老大画得差别不小。
虽然他不肯定的认为赵老道画得就一定是正规的,但眼下手里这张符纸绝对没有赵老道的正规。
从笔力上讲就不一样。
通俗易懂点儿解释的话,就是书法老师和书法临摹者的区别。
赵老道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顺,而这位的感觉就差点意思了,而且里面差点儿‘灵光’。
所谓‘灵光’就是画符之人画符的时候,在以炁通天地的过程中注入进去的一点力量。
这种‘灵光’一般都会藏在里面,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和咒相互作用。虽然是藏,但摸在手里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但现在杨万里手里这张,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所以就更加确定了对方不如赵老道。
阴阳先生盯着越走越近的杨万里语气不善的问道:“小友,竟然也懂道门里的事儿?”
杨万里依旧一副礼貌的样子,“略懂略懂。”
阴阳先生非常相信杨万里只是略懂,于是用说教的口吻道:“对于你刚才说的印的事儿,我好好告诉告诉你,印是道士才有的,而且印很分很多种。还有,不是什么符上都会挂印的,挂了印就等于是告知了上天,不会有人老叨扰上天的。
“我没挂印,是因为我不是道士,只是一个懂点阴阳数术的凡人罢了。”说到这儿,阴阳先生多少摆起了一点架子,“不过,懂得肯定要比顶仙儿的多。”
胡婉婉立马皱眉。
胡建刚倒是无所谓,有点儿局外人的意思。
杨万里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是我的错,我忘了这一点,一般都是受箓的道士才能佩印。”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亲爱的道叔,却是佩印的。
据赵老道自己说,很久很久之前他家祖上是有道士的,印是传下来的。
阴阳先生立马问道:“至于画符,确实不敢和得道高人们比,但也练了一辈子了,是哪里还有瑕疵吗?”
“练了一辈子?”杨万里把符纸拿到眼前假作了下研究的样子,然后咂嘴道:“看着确实是有一定笔力的,不过,可能一开始您就没画对。所以这么多年了还不标准。”
阴阳先生压着怒火,沉声问道:“那标准的是什么样的?!!”
“您等等,我找找。”杨万里假模假式的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张赵老道送的符纸,递向阴阳先生,“应该是这样吧。”
半信半疑接过符纸的阴阳先生,一下子惊了,眼睛瞪得斗大,“挂印的符,你,你,你不是顶仙儿的吗?”
“她们是,我不是。”杨万里轻轻摇头,然后礼貌的对阴阳先生来了一个道门拱手礼,“晚辈出自正一门下。”
阴阳先生赶紧回礼,完全没了前辈架子。
回完礼,他仔细打量起了杨万里,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声说道:“这么年轻就受箓了……不一般啊。”
受箓的门槛可是不低的,要么天赋好,要么为道门有特殊贡献才行。
寻常道士想受箓得慢慢练,平均在三四十岁才能有机会。
所以,阴阳先生才觉得意外。
杨万里谦虚的说:“全仰仗师父照顾。”
接着,阴阳先生小心翼翼的把符纸捏紧了些,“这符是……是道长你画得?”
杨万里恬不知耻的说:“今早无聊画着玩儿的,让前辈见笑了。”
“画着玩儿?!
阴阳先生的神色一下子尬住了,嘴上羡慕的说:“还真是术业有专攻,得道有早晚啊。”
然后,他轻叹了口气,“画符这一块,我确实……确实有瑕疵。”
杨万里成功的用赵老道的‘作业’装了个完美的犊子,把老头唬住着了。
接着,阴阳先生好奇的问道:“道长,在哪座山从道啊?”
“龙虎山。”杨万松说的理直气壮。
像极了很多人小时候言之凿凿,信心满满的说以后要去北大读书的样子。
阴阳先生试探着又问“天师亲传?”
“嗯,亲传。”从杨万里的脸上,你可以看到藏不住的骄傲。
好家伙,龙虎山的门他都不知道朝哪边开,现在却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胡婉婉,还有一直局外人的胡建刚,都把目光投向了杨万里,俩人谁都没说话,但都很意外。
她们曾问过杨万里师从何人,但杨万里每次都说自己没有师父。
然后她们就识趣的没有再问了,却不想,今天在这儿,杨万里居然轻易的就跟一个陌生人交底了。
天师亲传?真的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