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满脸血的男人一动不动,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另一个男人面色铁青,显然疼晕了过去。
温允禾很冷很狼狈,衣服染上尘土,平时清冷精致的脸上染着血污,她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破了,露出的皮肤被冷风吹的通红。
她用力吸了吸鼻尖,将后知后觉的害怕不安压了回去,她不敢回头看男人是否还活着,白嫩的虎口被后震力震的又红又麻。
她却无法顾及。
温允禾强行逼自己冷静下去,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好多了,她不会用枪,但,刚刚不也做的很好吗。
她用力攥着枪支,抬脚走出去。
陆谨弋,等我。
————
冷寂的柏油路上一辆迈巴赫急速飞驰而过,它的身后不远处十几辆黑车紧紧跟着,庞大的阵仗引得路人停车观望。
“根据温小姐手机最后定位的位置......”越野车上,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神情凝重的看着电脑屏幕,键盘上一双手操作飞快。
一张虚拟地图上,红点从四周延伸,一个个建筑物跃然浮现,最终几个标着刺眼红框的地名跳出来。
耳麦传出男人冷冽的指令,“挨个搜。”
“给我查陆放位置。”
阴沉的天空,几架直升飞机从越野车头顶飞速盘旋越过。
废工厂——
“啪啪啪——”陆放靠在真皮座椅上,神情放松自然,身后站着一众保镖,他双手轻拍。
“温小姐这是想去哪?”
温允禾迈出废工厂后门的脚步一顿,她转眸看过去,身侧持枪的手收紧几分,良久,红唇悠然扬起一抹讥笑。
“我想去哪不重要。”
“倒是陆先生,您——出现在这儿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闻言,陆放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弹了弹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温小姐说笑了,陆某只是想和你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说完话音一转,视线上下扫视一圈,像是刚发现温允禾身上的狼狈,略显担忧道:“倒是温小姐——这......“
话虽这样说着,陆放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笑意。
温允禾红唇轻嗤,不再废话,“别装了,挺没意思的。”
“陆先生开门见山吧。”
“我似乎——并没有得罪你吧?”
陆放笑得温和,“温小姐言重了,说说话而已。”
“听说——裴煜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这做叔父的,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让人请温小姐来。”
“这就是你请我来的方式?”温允禾微不可察冷笑一声,眸光不善的看着对面的人。
陆放笑着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显冷漠,继续道:“温小姐可能不太了解,裴煜性子易怒,喜新厌旧,有些事情只是一时兴起。”
说着顿了顿,似意有所指。
“想必温小姐也知道,裴煜和南宫家的联姻也提上日程。”
“而现在——却出岔子了,裴煜擅自取消了联姻,我们两家的合作被迫中止,其中的损失自然是无法估量的。”
“陆某实在想不明白,温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裴煜彻底像变了一个人。”
陆放眼底阴沉的杀意一闪而过,他出现在这,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掩饰,因为没必要。
很快这个让他不得安眠的变数就会消失。
温家的人——那又如何?
温家小姐遭仇家绑架,而她的追求者——陆家掌权人。
陆放表情放松,好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陆裴煜营救不当,惹怒绑匪当场撕票,最后陆裴煜暴怒和绑匪同归于尽。
呵~
多么荒谬悲惨的剧情。
有趣。
温允禾听完,勾唇一笑,倏的她眸子冷冷眯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质问道:“陆先生难道就不怕事情暴露吗?”
陆放不为所动,蓦地身侧一个保镖拿着手机上前,他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温允禾,缓缓道:“不会有机会的。”
说完,他将手机外放。
下一秒,“轰——”隔着屏幕都能听到的爆炸声传到耳边。
温允禾眸底狠狠一缩,这是......
陆放微微躬身上前,手臂搭在膝盖上,好心情的欣赏了一下她的表情,嘴里慢条斯理的模仿着方才的声音,“轰——温小姐听到了吗?我说过的,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说完,他重新靠了回去,不堪在意的摆摆手,手机被扔在温允禾面前。
“别说我没给你过机会。”
温允禾身体微僵,就这么愣在原地。
脏污的地上,外放的手机依旧不停传出嘈杂的声响。
陆放的声音幽幽的传在耳边,而温允禾早已听不清,心底抽抽痛着。
不知过了多久,温允禾蹲下身捡起手机,手指微不可察的颤抖,她用力按下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
“嘟——”
没有打通,她不死心的重试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永远的秒接的号码......她打不通了。
不可能......不可能。
陆谨弋不会有事的,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透陆放的圈套。
温允禾眼眶通红,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重复,要相信他。
要相信他。
不远处,陆放意犹未尽的摇摇头,多有趣的一幕啊,可惜啊,要永远收场了。
蓦地,一声巨响从工厂的门传来,很快一个捂着肩膀上的血窟窿的男人,满脸慌张的跑过来,“陆爷!陆裴煜来了......”
霎时间,陆放面上表情肉眼可见凝固了,他似是没有听清,“什么?”
他眼底很快聚集成阴霾,后槽牙死死咬着,又没死?
不可能!这次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
陆裴煜不可能找到这!
就算找到了......
陆放阴狠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到温允禾身上,嘴角竟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锈迹斑斑的大门无情的倒在地上,废弃工厂面前,十几辆车急速刹车停下,最前面那辆迈巴赫车头被撞扁了一侧。
陆谨弋面无表情的靠在车上,高挺的眉骨泛着血红,伤口处残留着细微的玻璃碎片,黑色大衣衬得他冷峻挺拔。
他背对着光,黑眸隐晦暗沉,修长的指间一点猩红闪烁,青灰色的烟雾从薄唇中吐出。
他不喜欢抽烟,温温不喜欢。
但此时他只能靠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陆总......这次我们......”
陆谨弋眼皮轻掀,长指按灭烟蒂,将冰冷的手枪上膛,“不用,我自己进去。”
大衣衣袂翻飞,冷风吹过凌厉的侧脸,陆谨弋黑眸透着冰冷的死寂,像是压断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