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川悠奈能感受到自己寻找的咒力就在眼前的建筑里,所以就算对方要把自己骗进屋子里杀,也要跟进去后再随机应变了。
殿内的装饰与悠奈想象中截然的不同,没有那种富丽堂皇,反而十分具备生活气息。
月待端上一盘和果子和一杯香气四溢的茶,像是在招待许久未见的朋友。只不过,悠奈并不敢吃就是了。
悠奈诚恳附身,想要靠行动表明来此并无恶意:“我的名字是立川悠奈,来此只是想取走宿傩的手指。”
“立川?...”月待抿唇思考着与这个姓氏有关的一切,“我记得,立川氏在平安时期发展成为了豪族,当时的领主筑城的地方,就是现在的立川市呢。”
虽说悠奈的学习成绩不差,但她对一个姓氏和城市的历史与演变这样的小事并不了解。而且,从前依靠不断打工才能活下去的“悠奈”,怎么看,也跟“豪族”沾不上边吧?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让人无法接话的话后月待立刻抱歉道:“对不起,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从前?...您是说,平安时代?”月待和刚才那两个孩子并非人类这一点其实并不难看出。
“我们是妖怪,所以寿命比人类长一些。”
月待坦然道出身份,不过意外的是,她并没从立川悠奈脸上捕捉到任何惊恐和敌意,于是接着说道:“那两个孩子阻止你前来大概也是怕我伤心。之前也来过不少想要取走宿傩手指的,可没有一个是我要等的人。”
不是总有那类的故事与传说吗?妖怪爱上人类什么的…等待人类的转生需要花上百年千年。那样的爱情固然美好,却实在凄苦。
只不过,听月待这些话的深层含义,便是表明,悠奈也不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但您还是邀请我进来做客了。”悠奈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对方愿意将她这个人类带进家中招待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与先前那些来抢夺手指的人不同,眼前这个女孩比那些人强大,也足够聪明。
于是她直言问道:“宿傩转生了,对吗?我能感受到,宿傩的力量增强了。”
立川悠奈意识到自己因为月待谦和的态度,而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月待的立场。
[虽说宿傩没什么朋友和同盟...但要出现像“万”那样不想宿傩被咒术师方封印或杀死的就难办了...]
“别紧张,我与咒术师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我注定没办法再见到那位大人,那么,我一定要完成她未了的心愿。”
月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严肃道:“用你们咒术师的话来说,就是将宿傩祓除。”
……
月待竟然用“她”来形容想见的人。悠奈怎么也没猜到让月待等待千年的那人竟然是女性?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清楚月待立场后悠奈放心了许多,在短暂对性别感到惊讶之后她便向月待讲述了宿傩最近的情况和此次回收手指的目的...
“......这是能控制住宿傩力量最好的办法了。”
见月待若有所思,立川悠奈又补充道:“对于您想见的人…可以透露我一些那人的特征吗?我可以利用咒术界在人类中的便利找找看…”
人类就算真的能转生,也大概率不会保持原本的容貌,立川悠奈不过是还想争取从月待那里拿到手指罢了。
月待脸上忽然流露出几分伤感,漫长的岁月早就让她想明白,重逢的机会微乎其微,转生之人也不会带着前世的记忆,更别说认出她这个曾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妖怪了。
守住宿傩的一部分力量不让其重生,还是想要帮那个人完成杀死宿傩的愿望...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
“说实话,我等在这里,也不过是给漫长的岁月增添一点活下去的理由...要不是那位大人救了我,我应该早就死于宿傩之手了。”
说罢,她将宿傩的手指拿了出来:“作为交换,我要亲自确认宿傩不会重生。”
......
宿傩的手指作为承载着全部力量与灵魂的咒物是无法被彻底摧毁的,就算被当作启动天元结界的动力,也只能做到削减它的咒力。
因此,五条悟等人的计划是,待结界完成后便将其封印在结界中心,保证结界持续维持的同时,也避免了它日渐增长的力量暴走。
但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哦不,不应该说“忽略”,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件事的存在”。就是宿傩重生的重要部分——宿傩的即身佛身。
坐落在飞駄灵山境界,也就是岐阜县北部。外部设立的特殊高级结界像是羂索的手笔,难怪天元在寻找手指的线索时都没注意到过这个“堪比一根手指力量”的东西。
虽然费了些功夫,但结界还是被立川悠奈用术式破坏,月待和悠奈二人就这样走了进去。
阴森诡秘的溶洞深处,突兀盘坐着一具干瘪的尸体。即使在潮湿的环境里,即身佛仍然可以形成。
千年的风化让原本属于人体的部分和外面的布料紧密交织在一起。就算是见惯了恶心咒灵的悠奈也会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下觉得有些恐怖。
“这就是宿傩的即身佛身,和作为咒力量容器的手指不同,它是可以被毁掉...的...”悠奈的话还没说完,月待已经用蓝色的火焰点燃了那具干枯的木乃伊。
虽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不难看出,月待是片刻也不想宿傩活在这世上。
蓝色的鬼火越烧越大,难闻的气味在洞穴里散不出去,味道实在呛人。
“咳咳...月待小姐...要不...我们先出去等?”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化为灰烬。”
从刚开始见面到现在,月待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火光映在瞳孔中发亮,大仇得报之后的兴奋被身旁传来那“扑通”的倒地声掩去。
长久远离人类居所的月待忘了,咒术师也不过是强一点的人类,而人类,远比妖怪脆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