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厉悜谏开口问道。
蔺君茹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只是如今看来，绍憬心里是当真也放不下她了……可顾妤还年轻，终究是我们老二有些配不上人家了……”
……
顾妤醒来的时候，厉绍憬已经松开了手。
走廊里有护士说话的声音，顾妤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哪里髹。
这一觉她睡的黑甜，甚至连梦都有些记不住了。
当她抬起头看到厉绍憬那双含笑的眉眼时，这才发现，她的身上还披着厉绍憬的外套蠹。
顾妤从床边站起身来，看着查房的护士推门而入。
进门的护士在看到顾妤这一刻，明显的愣了愣。
片刻后护士笑着对厉绍憬说道：“是你妹妹吗？好漂亮啊。”
顾妤闻言，表情变了变。
倒是厉绍憬笑着看向，却对着护士说道：“不是，是我侄女……”
听到厉绍憬这么一说，顾妤瞬间黑了脸。
小护士还尤为的不识趣，继续说道：“果然基因强大啊，你们一家子都这么好看。”
厉绍憬只笑不语。看着护士揭开他的被子，帮他清洗伤口。
顾妤没理会厉绍憬，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朝门口走去。
“顾妤……”
厉绍憬在身后喊住了她。
顾妤停下了脚，却没有转过身来。只听到厉绍憬在他身后说道：“你昨夜说梦话了……”
顾妤回过头来，脸色一变：“我说什么了？”
厉绍憬诡秘一笑，表情平静道：“没说什么，你只说……你很热，想让我抱紧你……”
顾妤愣了几秒，下一刻，脸色瞬间爆红了起来。
她的梦境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梦里，她和厉绍憬做了很久，满头是汗，还尤为不满足。
她贪婪的唤着他的名字，渴望太多，欲.望太强，无止无休的缠绵让她忘了是非对错，恩怨过往。
她只求那一刻，死在他的身下，蚀骨消魂，淋漓尽致。
厉绍憬将顾妤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的收回目光去，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妤慌不择路的从病房里逃了出来，直奔走廊里的共用洗手间。
顾妤坐在马桶上，始终不敢正视自己。
她身下的那一股暖流究竟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距离她的生理期，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顾妤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果然……
……
顾妤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接到了厉悜谏打来的电话。
厉悜谏在电话里说，他被人拦在了顾立坤的病房外，他想去探望一下。
顾妤本打算再折回去，陪他一同探望父亲。
可想着身下黏兮兮的感觉，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只想尽快回去，好好的洗个澡，换身衣服，掩盖这一身浴火过后的靡艳气息。
挂断了手机，顾妤给守在顾立坤门口的安保打了电话。
交待了厉悜谏会去探望，让他们放行后，顾妤就一头钻进出租车里，直奔薛宅。
……
薛宅。
薛家一家人都坐在餐桌前用早餐。
顾妤出现在客厅里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顾妤被看的无处遁形，一身狼狈。
薛老还没先开口问她昨晚去哪了，嘴里塞着鸡蛋饼的薛聿峥就先转过头来，问道：“顾妤，你昨晚去哪了？”
顾妤被问的一怔，转而对着薛聿峥道：“小屁孩，你管我？！”
薛聿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太爷爷，告状道：“太爷爷，她夜里没回来，害我白担心了一晚上，以为他被老流氓给拐走了。她不但不谢谢我，还对我吼！”
薛君山斜了一旁话多的薛聿峥一眼，没搭理他，转而对着顾妤说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家，说往出跑就往出跑！”
顾妤的脸色白了白，刚要开口，就见张帆已经从位置上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张帆轻飘飘的和她对视了一眼，平静说道：“那文件忘了也就忘了，推迟个半天也耽误不了什么，你这孩子也真是较真，大半夜的一个人去公司，也不怕家人担心。”
虽是一句责备，可毕竟让顾妤听出了火候。
顾妤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该怎么接张帆的话，却见张帆又开口说道：“去吧，上楼换身衣服，下来吃早餐。”
顾妤迟钝的点了点头，而张帆早已经收回目光，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了。
顾妤三步化作两步的上了二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直奔浴室。
浴室里，她将自己洗了个干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顾妤擦干了身子，抬起头伸出手，将身前镜子上的水雾抹去。
镜子里是她的倒影。
如今，她的身材已经不再像4年前一样青涩，用谭之薇的满嘴黄段子来说：被男人开发过的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的上围如今已经丰满挺翘，白皙修长的双腿也异常的匀称笔直，这无疑是成熟女人梦寐以求的好身材。
没想到，这一刻顾妤竟然红了脸。
镜子里的她，脸颊潮红的厉害，她脑中全是昨晚梦里和厉绍憬在一起的种种。
许多种未被开发过的姿势，都在梦里被他用到了，厉绍憬仿佛不再是厉绍憬，在她的梦境里，井然已经变成了香艳靡丽情场里的老手……
顾妤将衣服在镜子前穿好。
走出浴室时，床上包里的手机在响。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弯腰将手机从包里取出。
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号码后，顾妤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电话是印泽打来的，响的锲而不舍。
顾妤将手中的毛巾随手丢到沙发椅里，随后接起了电话来。
电话里，是印泽富有磁性的嗓音，他说：“你好，顾妤吗？”
顾妤对着手机应了一声：“印泽，是我。”
电话那头的印泽声音里难掩高兴，对着她说道：“今晚有空出来吗？我母亲想和你一起吃顿晚餐。”
顾妤迟疑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毕竟，她记得她承诺过的，要陪印泽母亲吃一顿饭。
顾妤静默了片刻后，对着手机答道：“好，地址在哪，我下了班后过去。”
印泽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对着顾妤说道：“那我去你公司里接你吧，就在沽岫江对面的一家私人餐厅里，我怕你自己找不到……”
闻言，顾妤没有再说什么。
……
第一医院的康复中心，厉悜谏的脚步停在了一间VIP重症病房前。
安保人员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以后，终于点头，放他进入。
病床前，厉悜谏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没有半点声息的男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如今的顾立坤，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倔强不服输的顾立坤已经判若两人。
他少了神态上犀利，态度上的强势，如今孱弱的像是一个气数已尽的老人。
顾立坤十分的瘦，四年前的大腹便便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油尽灯枯的孤槁模样。
厉悜谏在他病床前的椅子里坐下了。
顾立坤身上连接着的各种医疗仪器的管子，动态仪上传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让静谧气氛中听起来有些恐怖。
厉悜谏伸出手，将顾立坤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许久之后，他才说道：“立坤，我来看你了……”
只可惜，躺在病床上的顾立坤没有半点回应。
厉悜谏沉默了良久，说道：“今天，我和幑茵离婚了，离婚证已经拿到手里，你听到了这个消息，是不是解恨了不少呢？”
说到这里，厉悜谏苦涩的笑了。
他垂下头去，自言自语道：“也许，你只是在为亚楠爱上我而感到不值吧？”
“……”顾立坤依旧没有回应。
厉悜谏看着顾立坤眉宇之间的恬静，说道：“我多希望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这样，我至少可以弥补一些当年我所犯下的错误。对不起……我既误了亚楠，也误了你……说到底，我终究对你们都有亏欠。”
厉悜谏长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顾立坤的脸上移开，弯着嘴角看向窗外：“立坤，你还记得亚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吗？我在澳洲种了好大的一片，我时常的坐在向日葵的花海里假想。如果她还活着，如果你还健康，我们三个可不可以抛弃过往，像当年一样，摆上三个矮凳，让亚楠亲手帮我们泡上一壶咖啡……”
说到这里，厉悜谏摇了摇头，笑了：“你看我，有多失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活在过往里……”
“……”顾立坤的表情依旧安详。
厉悜谏回忆了片刻，再次开口，道：“我突然的想，和你聊聊幑茵……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下去，可我还是觉得，事隔多年，有些误会应该让你了解……我害了亚楠，却也害了幑茵，在这段20几年无性的婚姻生活中，没有人比幑茵更苦了。我同情她，却根本不爱她，这一点上，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在你们的眼里，幑茵是我和亚楠之间的第三者，可事实并非这样。我当年的确在接受亚楠之前，对许幑茵这个恬静的女孩有过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之上，再没有多余的想法……我承认，我曾认为，和许幑茵相处是很舒服的，是那种毫无压力的舒服，这与亚楠不同……亚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精灵，她善良，纯洁，会把身上所有的快乐传递给别人，可当薛家和厉家有了联姻的想法之后，我对她的感觉就彻底变了……”
厉悜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与你不同，事业里我不求精益，生活中我又渴望平凡。我只想拥有一段顺其自然的婚姻，而非父母包办……可即便是这样，我最终还是被亚楠感染了，我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能带动起我情绪的女孩，并疯狂的只想霸占为己有。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对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有了敌意，当然，也包括你……”
厉悜谏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顾立坤的脸上，他苦笑着说道：“我自私，狭隘，却也将周围所有的人想的都如同我一样，可最后，我到底是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厉悜谏一脸的自责，道：“我想，幑茵的境遇你是了解的，她出身不高，是亚楠最亲密的朋友……当年，在外人眼里，我对许幑茵一往情深，可事实并非如此。许幑茵在住到我们家后，发现自己怀了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一位叫许松的战友的……”
厉悜谏放慢了语速，说道：“许松在认识幑茵之前，就已经有了家庭。出身军人的他，隐瞒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他爱许幑茵胜过自己的妻子，可部队的纪律严明，若是离了婚，就等于自毁了他的前程，许幑茵不同意他这么做……为此，这件事曾经闹得很离谱，直到许松的妻子找上门来……最后，她瞒着许松，一个人去医院打掉了孩子……”
厉悜谏一声叹息后，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小雪过后，天终于晴了……
他继续说道：“幑茵希望我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为了许松的将来着想，她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偏巧那段时间也正是我和亚楠误会最深的时候，我们缺乏信任，又少于沟通，错乱交织的情况下，伤了我们所有人的感情……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有多么的愚蠢。”
顾立坤的心脏检测仪上出现了陡然的波动。
当然，这是厉悜谏没有注意到的。
厉绍憬低着头，笑的一脸自嘲，他看着顾立坤骨瘦如柴的手，说道：“我知道，如果现在你还好好的，听到我说这么多，一定会跳起脚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实话，我宁愿你能跳起来，骂我又如何，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厉悜谏抬起头来，说道：“之后，亚楠与我离了婚，又选择嫁给了你……为了许松的婚姻和前途着想，幑茵求我娶了她。在结婚之前，我们承诺对方，婚期两年……”
接下来的事，厉悜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的确，事情没有按照他预计的那样发展下去，许幑茵到底还是爱上了他。
可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已经无从考究了……
一段错误的婚姻开始，那么结果也注定是悲剧。
这种失败的苦果，不光是他尝到了，许幑茵也是一样。
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厉悜谏也累了。
他从病床前的椅子里起身，低头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顾立坤，一阵唏嘘。
片刻后，他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对着顾立坤说道：“其实今天我来，也是想来给你报喜的。立坤，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已经当了外公了……”
说到这里，厉悜谏的笑意更深，弯起眉眼来，一如几十年前一样的打趣他，道：“顾妤生下了绍憬的孩子，是个男孩儿，他叫聿峥，如今已经四岁了。那孩子非常的聪明，长的和绍憬几乎一模一样……我知道，你听了一定会很生气，如果真的那么气的话，就早点醒过来吧，我等着你来骂我，来骂我们厉家人……”
说完了这些，厉悜谏静默看了他片刻后，转身。
门外，已经有人替他拉开的病房的大门，他半点迟疑也没有，大步的踏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顾立坤放在病床上的右手，食指微微的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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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上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