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关上车门之前，肖缄还不忘嘱咐道：“哥，这件事，你和我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在让妈知道了，我得遵守和谭老师之间的约定……”
对此，温肖默没有回答撄。
……
温肖默回来的时候，肖屏正被徐管家搀扶着从楼梯上下来。
在看到温肖默的那一刻，肖屏愣住了，问道：“不是去送小缄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肖默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迈开长腿，大步的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肖屏侧过身，看着儿子从身旁走过，不禁一脸疑惑的和徐管家对视了一眼，问道：“他怎么了？”
徐管家摇了摇头，并给不从什么答案来。
片刻后，肖屏说道：“肖默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你上去看看他。”
徐管家点头称是偿。
可脚步还没等迈开，却又被肖屏给喊住了。
肖屏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若是不愿意说的事，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由着他去吧。”
徐管家朝着二楼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关门声从那里传来。
扶着老太太下了楼，客厅里已经有保姆准备好的下午茶和果盘。
肖屏坐进沙发，问向保姆道：“小敏呢？”
保姆恭敬答道：“夫人见您睡着，就回公司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保姆答道：“先生刚刚离开不久，夫人就走了……”
肖屏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
靳敏坐在自己的车里，虽然天气不热，冷气却开的很低。
她的车停在长虹路已经足有20分钟了。
她搞不明白，温肖默为什么会突然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靳敏抬起头对着司机说道：“难道，他发现是我们了？”
前面的司机则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小姐，这辆车不在靳氏名下，而且我也很小心，应该不会的。”
对此，靳敏也觉得奇怪。
可奇怪归奇怪，怀疑仍旧是有的。
这些天来，温肖默的情绪其实很不稳定。
靳敏时常会看到他莫名其妙的发愣。
这种发愣，不同于以往。
若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即便他再怎么沉默，眉头永远都是紧蹙的。
可最近他的表现，不但不会皱眉，有时嘴角还会自然而然的弯着。
而且，最近公司里还算太平，即便何氏时时打压，却也没什么大的动作。
这显然不是工作上的事。
排除了工作上的疑惑，靳敏又想到了自己。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里，温肖默对自己的态度是有所改变的。
自从靳敏搬入别墅，离婚的事，温肖默便决口没有再提。
虽然靳敏也知道，温肖默之所以对待她是现在这种平静的态度，可都是因为老太太的存在。
靳敏不傻，温肖默对她到底是真的上了心还是敷衍，她至少还看的出来的。
她更担心这种表面的平静维持不了太久。
今天温肖默的反常，不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靳敏从公司里得知，温肖默推了下午所有的安排，也包括一些重要的应酬。
她不明白，他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抽出身，难道就只是为了去送肖缄上课？
这根本说不通。
靳敏在他出门后不5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迅速的出了门。
早就安排好的这辆黑色的别克就停在温宅的附近。
上了车后，一路随行。
却不想，温肖默在半路突然返回。
前面的司机转过头来，看着靳敏，说道：“小姐，老爷不让您再继续监视温先生了，他说这不是维系婚姻的正确做法……”
司机好没等说完，靳敏就已经不耐烦的斥责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司机的脸色一阵青白，闭了嘴，只能沉默。
许久过后，靳敏这才缓了语气，对着司机说道：“算了，送我去医院吧，我去看看我爸。”
司机应了一声，重新启动的车子。
……
温肖默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烟一颗接着一颗，抽到嗓子干哑。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大门口处，思绪纷乱复杂。
肖缄的话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谭之薇不想见他，甚至不想和他有一点点的牵扯，还会让肖缄刻意隐瞒。
温肖默盯着一侧书桌上的手机屏幕。
屏幕是黑的，他凄白的一张脸倒映在上面。
温肖默盯着自己看了又看，难道自己真的就那么不堪，这么多年过去，谭之薇心里竟然一点也没有过他……
不经意间的一动，手肘碰掉了放在书桌上的一本旧书。
随着哗啦的一声响，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
温肖默低头去捡书的同时，看到了这张照片。
他的手顿住了，放弃了捡书的动作，去捡地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的女孩，一身红白相间的棒球服穿的很漂亮，下面是格子短裙。
女孩是谭之薇，大约16、7岁时的样子。
照片上的穿着符合那几年的特征，干净，纯粹，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打扮。
照片里的谭之薇很俏皮，阳光下不知道在对着谁傻笑，额头上的刘海有些湿，显然是出了汗的。
那时的谭之薇与现在的长相有些不同。
现在的她身上少了自信，多了坚韧，与当年没有顾虑，不愁生活的女孩完全不同。
如果没记错，这张照片是他找人特意要来的。
那个时候，温肖默的脑中有的除了报复，再无其他。
在得知谭耀辉有个宝贝女儿后，他就开始咬牙切齿的计划。
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去了解谭之薇的背景，这张照片也正是当年为了确认而找人拍下的。
如实的说，那时的温肖默不喜欢她。
至少，他还没有到恋上一个十六七岁少女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更喜欢的是成熟，知性，更据有安全感的女人，而非这种身材扁平，还发育不彻底的小丫头。
可是，温肖默也搞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变了呢？
肖屏的脚步声在门口出现，将温肖默的思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迅速的将照片重新塞到书册里面。
而与此同时，肖屏也走了进来，毕竟门是开着呢。
肖屏的目光都放在温肖默手边的那本书册上，动作有些欲盖弥彰。
肖屏并不想去戳破，缓慢的将视线挪开，放在温肖默的脸上。
温肖默从椅子里起身，搀扶着肖屏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椅中，随后，在他对面，自己也坐了下来。
肖屏与温肖默对视了片刻，开口说道：“靳敏不在，我们来谈谈小谭吧……”
肖屏的开门见山，让温肖默错愕不止。
看到儿子时候这副表情，肖屏的心情也压抑的难受。
肖屏低着头，看着茶几上的水杯，先开口说道：“你和她过去的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靳敏跟我提过几次，大多都是在与你吵架之后，老徐也找人帮我调查过她，我知道，她是谭耀辉的唐韵的女儿……”
对此，温肖默没有回应。
见温肖默不语，肖屏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对那女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种情感，但至少现在看来，你是在保护她……”
温肖默抬起头，与自己的母亲直视。
他知道，自己瞒得了谁，也瞒不过自己的母亲。
肖屏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今天，你也跟妈说句实话，你和靳敏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是不是和她有关？”
温肖默本想否认，可想想有觉得算了，没有必要。
温肖默多少有些烦躁，可还不至于对着母亲乱发火。
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说道：“妈，即便没有她，我和靳敏也不可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的生活下去，这里面掺杂着多少恩怨，我想您也是清楚的。”
肖屏打断道：“我的确清楚，当年靳辅年背着你父亲和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我当然清楚，我更清楚你恨他，恨整个靳家，即便当年他扶持过你，但在你看来，他那么做，也都是应当的……”
肖屏的话说到了温肖默的心里，温肖默不再对言。
可肖屏似乎并不想就此放弃，继续逼视着他，说道：“那谭之薇？你不恨她吗？”
这句话一出口，温肖默愣住了。
肖屏看着这样的儿子，心酸不已。
“当初，靳辅年为了一己私利，将推上了风口浪尖，置你死活于不顾。那谭耀辉和唐韵呢？与他又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同。”温肖默冷冰冰的说道。
肖屏继续追问：“那靳敏和谭之薇在你眼里，又有什么不同？”
温肖默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不同的。
那怎么可能相同呢！
肖屏的语气沉了下来：“不管当初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谭之薇在一起的，可最终，你还是喜欢上了这个丫头，对吗？”
温肖默不说话了，垂着头，呼吸也变得沉重。
肖屏伸出手来，在温肖默的肩头上拍了拍：“肖默，人若背着仇恨活着，是会很累的，妈不希望你下半辈子还有这样的过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靳敏，可即便靳辅年再看不起你，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你。所以，无论将来你和靳敏出现什么问题，答应妈，别赶尽杀绝……”
温肖默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肖屏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恳求。
肖屏根本不在乎靳辅年和靳敏将来会怎样，她在乎的是，不想因为仇恨把自己儿子的前途都搭送进去。
温肖默没点头，也没摇头，肖屏也没再逼他。
肖默继续说道：“至于谭之薇那孩子……”
说到这里，肖屏笑了：“那孩子善良，远比他父亲仁义，从她救肖缄的那件事上就不难看出，妈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温肖默的眼神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因母亲的这番话，看着竟然有了些许激动。
看到自己儿子眼中燃起的不一样的情绪，肖屏的笑意更深了，他垂下目光继续道：“你觉得她欠你的，谭家都欠你的，所以，你矛盾又自责自己内心当中真实的情感，你压抑了这么多年，压下去了吗？”
温肖默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肖屏兀自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做不到的……妈是过来人，对一个人恨有多深，就证明你有多在乎。否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还值得你为她付出半点精力吗？”
温肖默终于点头，承认了自己对谭之薇的感情。
看到儿子这样，肖屏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她盯着温肖默的眉眼，笑着说道：“记住，谭之薇不欠我们什么，欠我们的是她的父母……而5年前，当你把带有身孕的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并流产以后，剩下的就只有你欠她的了……明白吗？”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如同醍醐灌顶。
从前，他从不会这样去想，总觉得折磨谭之薇，无疑就是对谭耀辉最好的打击报复。
谭家被他搞垮了了，谭之薇也被他彻底毁了。
可他从未想过，说到底，谭之薇才是最无辜的。
自己在报复谭耀辉的同时，难道说，对谭之薇就没有过一点点的愧疚吗？
当然不是！
他曾清楚的记得，当他将谭之薇送到朱总身边，给他欺负时，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有波动的。
可这种波动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而这种情愫，从谭之薇离开他的那一刻，才真正的被他所认清楚。
只是，一切都晚了……
肖屏还笑着看着他，将他的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
片刻后，肖屏从沙发里起身，最后在他的肩头按了按，说道：“妈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无论你做什么也的决定，妈都支持，只要你幸福，哪怕我继续吃苦受累，也甘之如饴……”
望着自己年老的母亲，温肖默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肖屏从书房里走出来，徐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徐管家搀扶着肖屏并开口说道：“少夫人说今晚不过来了，要在医院陪她父亲。”
肖屏点了点头，笑道：“这些日子，她也有些绷不住了，随她去吧。”
徐管家闻言，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回过头，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先生怎么样了？”
肖屏笑的一脸轻快，戏谑的看着老徐：“总要有人去点醒他，你不愿意帮忙，就只得我这个母亲去了，难不成还能还坐视不理？现在让他认清自己的内心也是好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也说不准，就当是珍惜当下吧……”
管家老徐，弯起了唇角，脸上的褶皱也跟着清晰了起来：“老夫人说的是。”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就见温肖默已经从二楼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温肖默的西装外套已经穿在了身上，衬衫领口却没有打上领带。
他拎着车钥匙从二人身侧匆匆走过，招呼甚至也没打一声。
直到温肖默出了门，大门咣当的一声响后，肖屏和徐管家才对视了一眼。
面面相觑后，两个人都笑了……
……
温肖默拿着将车门打开，系好安全带后，车子就一阵风似地的出了别墅，直奔谭之薇的公寓。
一路上，他能想的不多。
但至少，有一点他想清楚了，他想见谭之薇，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
---题外话---【上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