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飒心是破碎的。
却也是感动的。
这是多么好的阿湛啊。
哪怕他现在有时阴郁深沉,甚至会凶她,但他还是没变,那份对她刻在骨子里的温柔,非但没有随着五年的时间消磨掉,反而愈发厚重起来。
什么是真爱?
他绝对无疑了。
明明她伤他到体无完肤,在他没有得知真相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选择继续爱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这一刻,感性战胜了理智。
云飒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上男人的头发,哑声道:“听说,你五年前头发都白了......”
容湛内心一喜,“你怎么知道?”
“你经常出现在报纸上,别人会议论你的异常,我当然会听到。”
男人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亲,眼中泛着星光,熠熠生辉,“所以,你还是有些在意我的,对么?”
云飒猛然惊醒。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脚指头。
她在干什么?
若是泄露内心真实想法,若是被他知道当年离开他的真相,一切就完蛋了。
他爷爷会彻底撕破脸,甚至釜底抽薪,对付她父亲。
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好不好?”
容湛小心翼翼极尽温柔,亲吻着女人的双唇。
他把毕生最大的温柔,尽数释放。
只为诱哄她骗骗他。
哪怕是谎言,但她一句爱他,他便可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她永远不知道,为了得到她的爱,他有多愿意付出。
“我.....我不爱你......”
云飒躲闪着男人的吻,更是不敢和他对视。
但他还是掰正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的双眼,声音温柔却又刺骨,“不爱我,你爱谁?难道,还是云易琛吗?”
“我......”
“他都不举了,你还爱?”
“我......”
“我不相信,一个不行的男人,你会一直喜欢。”
云飒闭上眼,说不过他,干脆不说话。
沉默不是默认,是逃避。
容湛轻轻笑了,“就算你逃避,也没办法改变他不行的事实。答应我,以后别爱他了,看看我。”
她看不到他眼底的泪意。
他只能一点点占有她,来感受她的存在。
情到浓时,他压着嗓子说:“宝贝,求你,看看我,以后努力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云飒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任凭他怎么诱哄,她都不回复。
熬吧。
坚持熬。
一年后,她一定会离开的。
她也相信,不给他任何回应,他迟早会冷却下来。
人的期待和爱,总会耗光的。
虽然,她感觉他的爱,不会那么快停止,毕竟已经持续快六年了。
可她还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迟早有一天会放弃她!
一夜旖旎,尽情缠绵。
对于容湛来说,他吃了五年素,太难熬。
她回到他身边了。
他想夜夜笙歌,把她榨干,让她没有任何时间去想别的男人。
食髓知味。
可他该停得停。
拿来白天买好的药膏,掀开被子,一点点给她涂抹......
终究,还是给她弄伤了。
他不忍,心疼,又愧疚。
直到睡着的她,双腿无意识夹紧他的手,将他的欲火又撩了起来。
妈的,真想不管不顾再来一次。
容湛给女人盖好被子,光着身子去露台上抽烟......
天很凉。
给他降降火。
翌日傍晚。
容湛早早便下班,独自开车往容麟公馆的方向走。
他这几天都没带罗辰。
他很清楚,罗辰是爷爷的人,不是他的心腹。
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陈姨和郑华。
若这两人都背叛他,那他以后谁都不信了。
他不能让爷爷知道她回来了。
至少现在不能。
几个月后,爷爷的身体就可以恢复了。
那时,他就算知道此事,也无可奈何了。
现在的容湛,早已不是五年前任由他摆布的容湛了。
他现在26岁,不是20岁,早已成熟和长大,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势力和地位。
容家的公司,背后盘根错节的人脉,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承认,20岁的时候,他是有些自负的,认为自己很成熟,可以跟任何人对抗。
但现在的年纪,回首过去,他只觉那时候有些幼稚,能力还是不够,尽管外界认为他是商业天才,商界巨子,狠辣果决,颇有手段,但也依然无法改变他仅仅只有20岁的事实。
人要学会面对现实。
没有生活阅历和沉淀的人,是长不大的。
只是,这份成长的过程,太痛了。
爱而不得。
被她背叛和伤害后,他才真正长大,成为一个刀枪不入的男人。
但所谓的刀枪不入,只是对外人。
对她而言,他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过去的伤害,余痛依然在。
想起来,他还是会难以呼吸,心跳加速,像陷在不见天日的旋涡里,无法被救赎。
这是身体的本能作祟,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可是,他告诉自己,已经原谅了她。
一切往前看,慢慢就好了。
余生,他只想好好爱她。
在水果店买了最好的榴莲。
他又驱车来到常光顾的蛋糕店。
她不知道,这五年来,他经常会买榴莲和蛋糕回去。
哪怕她不在,他也想买。
只是,没人吃了。
有时候他会自己吃几口,尝尝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阿湛?哦,不对,湛.....湛总!”
容湛的视线,从橱窗里漂亮精美的蛋糕落到对面的中年男子身上。
很眼熟的人。
有些记忆,蓦地就冲进脑子里。
中年男人喜笑颜开,满脸都是褶皱。
他挺着大腹便便的身材,从橱窗对面热情地跑过来,小心讨好地说:“湛总,您还记得我吗?五年前,我是给您发过工资的包工头啊!”
包工头不知道自己情商低,若是换了别的集团总裁,他敢这么说话,肯定要被收拾的。
但容湛没有,他只是静静看着听着,没有任何表情和温度。
包工头见他没离开,胆子稍微大了些,“湛总,我是真没想到,您当时竟然会出来体验生活,来我的工地上打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没认出您来!
后来我在报纸和直播上看到您的脸,才知道这一切!哎哟,我当时可后悔了,没保护好您,竟然让您不小心被打到了头,还进了医院!
那时候,工地上规定,临时工是不能报销医药费的,所以我也是没办法,没给您前妻一分钱,就从医院走了!
对不起啊,湛总,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当时的妻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会垫上医药费的啊!”
容湛微微颦眉。
医药费?
他记得,当时她说,工地上给报销了。
眼前的人说,没有报销。
那钱是从哪来的?
他还记得,那段时间,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
交了房租后,只剩下几千块钱。
显然,这点钱,是不够交住院费的。
“我妻子,当时做了什么?”
包工头有些不理解男人的用词。
新闻上不是说,他有了新的未婚妻吗?
乐家千金乐明美!
以前那个女人,就是前妻了啊。
他怎么还用“我妻子”来形容呢!
但他不敢多问,赶紧道:“当时,我的确从医院走了,但仅存的良心,让我又返回去了。我想拿出自己的积蓄,给您前妻应急的。没想到她已经卖完了血,给您交完了钱。”
“你说什么?”
容湛脑袋嗡了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工头难过道:“我说,您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是您前妻卖血的钱交上的。我就怕自己搞错了,还偷偷去问过给她办卖血手续的那个护士,确实是卖血的钱。”
容湛眼瞳剧缩,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再说一遍,那两个字!”
望着男人深幽似海的眸子。
包工头忽然有些害怕,颤巍巍道:“卖.....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