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琛缓和了下情绪和语气,继续道:“容湛,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爱情这个东西,不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和她住在一个家里的,明明我比你先和她认识,可她对我就是没感觉,她爱你,只爱你,一丁点儿都不可能分给我。
五年里,我有无数次机会霸占她,我甚至卑鄙地想,只要我得到她的身子,她的心迟早会是我的。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我不能痴心妄想,更不能伤害她。
如果我强占了她,她会疯的,甚至会活不下去。
爱她,就要成全她,不是吗?
五年前,她要和你离婚,你做到了成全和放手,那我也可以付出一切,只要她幸福。
所以,我查到真相不会藏着掖着,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
容湛血红着双眼,触目惊心的可怖。
那压抑的平静下,掩藏着火一样的爆裂,海啸般的狂肆。
他冷白的手背青筋持续爆起,微颤的面部肌肉和脖梗处的血管,泄露了他内心的一切。
盯着云易琛清秀的面庞,他从喉间挤出两个字,似平静却又沙哑,“谢谢。”
云易琛早已泪流满面。
可他还是轻轻笑了。
任由泪水吞噬他,也不去擦。
“阿湛,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们要好好保护她。
我建议,你回去后不要立刻找她对峙。
如果你解决不了你爷爷,你父母,你的家庭矛盾,以及你家族对她的歧视和偏见,就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捅破了,却又不能娶她回家,她更伤心更难过。
还不如维持表面上的离婚和移情别恋,至少她甩你要比你们全家不要她,来得有尊严些。
她就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要再伤害她了,算我求你。
若你要和她摊牌,请你把一切解决好后再摊!
我话多了些,但你应该明白,反复嘱咐你,是怕你保护不好她。”
容湛缓缓起身,身子仿佛僵硬的雕塑,声音亦是紧绷沙哑,“我知道了,谢谢。”
他转身离开。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云易琛忧心忡忡,但又饱含期待和希望。
阿湛已经26岁了,不是20岁,他是个成熟男人了,可以真正独当一面。
希望他这次能和家族对抗吧。
当然,没告诉他冰宝和雪宝的存在。
这件事必须要征询飒飒的同意,方可公开。
现在一切都不明朗。
若阿湛还是无法保护好她,无法和家族对抗,那两个孩子的暴露,无疑是世纪灾难。
容家一定会强取豪夺,把两个孩子活生生从她身边夺走!
到时候,她要怎么活?
她是那么爱冰宝和雪宝。
当初为了能顺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五年,整整五年,她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养大......
冰宝雪宝就是她的命!
天色渐渐暗下来。
乌云密布,雷声不绝。
容湛出茶馆时,天空已经飘起大暴雨。
他没有开车,径直往回走......
脚下像灌满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到能夺去他全身的力气。
雨水很快湿透他的身体,却无法冲刷他的罪孽一分一毫。
任由眼泪掩埋在暴雨中......
他泪水狂涌,但却知道,最没有资格流泪的人就是他。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到底为他承受了多少?
他不敢想象。
一想,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剜着......
原来,他给她带去的不是爱和保护,而是灾难。
他的幼稚和不成熟,他无法和家族抗衡的能力欠缺。
他只能给她表面上的物质,表面上的温柔体贴,表面上的真挚爱情,但实际上,他根本无法为她遮风挡雨。
拿她亲生父亲的命威胁她,爷爷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种情况下,她没办法,必须放弃他了。
可他呢?
做了什么?
认为她真的移情别恋,认为她不爱他,认为她断崖式甩了他,认为她严重伤害了他。
却独独没相信过她对他的认真和坚定。
一个陪他蜗居在小公寓里过苦日子的女人,怎么会是那么庸俗的人呢?
他有什么资格恨她?
他怎么可以恨她五年呢?
他真是全天下最愚蠢最可笑也最可恨的男人!
他不配拥有她。
他真的不配。
他是她拿命救下的人。
他却没有拿命守护过她。
而这一次,谁都不可以再伤害她一丝一毫。
他容湛已经长大了!
不知走了多久,大约几个小时后,他回到别墅门口。
推开门。
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的她,陈姨,还有那粉雕玉琢的小家伙。
三人皆看向他。
他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和心疼。
但很快,她就隐藏好了情绪,表现得不温不火。
他可真蠢,怎么会怀疑她不爱他呢?
她的喜欢和爱,藏在所有的细节里。
陈姨先站起来,大吃一惊,“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落汤鸡了?外面电闪雷鸣,下大暴雨呢,你没开车吗?”
容湛没回答,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女人白皙的小脸......
云飒没控制住自己,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说:“怎么回事?该不会走回来的吧?”
男人淡淡道:“嗯。”
小家伙屁颠屁颠跑过来,呲着奶白的小牙,笑道:“大帅哥被雨淋啦,哈哈,叫你跟我抢妈咪,这就是惩罚,略略略~~~”
云飒拿来毛巾,想给男人擦头发和身上的水。
容湛往后退了一步,温声说:“我身上凉气重,你别碰我,我现在上去洗个澡。”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猩红的双眼一片湿意,声音低沉又沙哑,“等我。”
云飒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直到男人消失在旋转楼梯。
她才回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
“等我”这两个字,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欲语还休的复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