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这些日子不回家,原来是在外面天天厮混啊?!”顾媛气得连连咒骂。
她来找顾祁,不过是因为厉深随口提了一句,怕顾祁把他当年肮脏的事情,在外面抖出来。
不然,她才懒得找,恨不得这残废儿子别来碍眼。
顾媛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钥匙上,看了看这高档小区的装修,心中有了猜测。
“我辛苦在别人家打工,你哪里来的钱住这高档小区?!是不是偷主人家的钱?!”
中年女人还想去拉扯少年,虞棠挡在身前,拦住肆无忌惮的顾媛:“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们报警!”
顾媛:“你有本事报警啊!你这小姑娘也是不检点的货色,才多大点就跟他处对象!”
“够了!我…我没偷钱,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少年声音拔高,坐在轮椅上红肿着半个面颊,眼微泛滥着怒红。
听到顾祁辩解,顾媛非但没有妥协,反而更是变本加厉的不要脸。
“我可是你妈!为了养育你有多辛苦!
你这么小的年纪,难道不应该把钱都给母亲吗?有这个钱偷偷租高档小区,不来孝顺父母,真是白眼狼!”
那些窒息的话,顾祁很想反驳,可他说话不利索,只能吃下哑巴亏。
原生家庭带来的窒息感,让他想要躲在没人的地方。
几个物业保安赶来,终于把胡搅蛮缠的顾媛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顾媛气双手挣扎着,仿佛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只有业主可以进入。”物业保安回答着。
顾媛:“我就是业主!”
虞棠:“那你有门禁卡吗?”
顾媛面色一变,依旧理气气壮:“我儿子就是业主,我是他母亲,还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管的真宽!”
“麻烦叔叔们把她带走,她好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还攻击业主呢!”
虞棠若无其事说着,随即毫不留情,拨打了报警电话。
现场混乱不堪,最终顾媛被警察带走审问时,险些气得两眼一翻昏过去。
警察与物业离开,现场只剩下安静。
顾祁面色苍白打开门,隐忍着情绪:“虞棠,你回去吧…”
“你胃还不舒服,我怎么放心的下呢?我进去给你倒杯水再走吧。”
面对虞棠的坚持,少年最终打开门,让她进了屋内。
昏暗的客厅没有开灯,顾祁坐在轮椅上,周遭的黑暗如同无数双手,将他向下拖拽。
胃中翻涌着剧烈的疼痛,唯独只有虞棠所在的厨房,有微弱的亮光。
今天顾媛来闹事,他肮脏的身世,到底还能瞒多久呢?
要是虞棠得知,他是所有人都不要的脏东西,是被强奸后生下来的孩子,到时候一定觉得,跟他做朋友很丢人吧?
阴暗老鼠,很想抓住唯一的光,可他知道,臭老鼠是不配活在光下的。
胃中疼得愈来愈厉害,顾祁只能弓着腰,蜷缩在轮椅上。
要是这样死了,也挺好…
“顾祁!你没事吧!还很疼吗?”
虞棠出来时,见少年额间满是汗水,弯着腰痛苦的蹙着眉,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水喂给他。
“我…我没事…”他轻轻推开虞棠,推着轮椅狼狈的去了厕所。
胃中的东西夹杂着苦涩的药,都被吐了出来,甚至沾染在了马桶上。
顾祁颤抖着,想要拿卫生纸清理,疼痛占据身体,脱力间轮椅一翻,直接摔在了地上。
“顾祁,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虞棠焦急的敲门声,顾祁强撑着想要爬上轮椅,试了几次依旧无果。
少年愈发着急,跌在地上紧紧攥着卫生纸,忍着剧烈的疼痛,伸手去擦拭马桶上的脏污。
“顾祁!你没出事吧?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门把手发出扭动的声音,顾祁压抑着痛苦连忙制止:“别…别进来…我没事!”
求求她别进来,目睹他的狼狈…他不想让她看到!
今天一天,他已经在虞棠面前狼狈过无数次,他真的不想被她讨厌,真的不想…
“那好,我不进去,你自己小心点。”
虞棠松开门把手,并不知道里面的少年,正在面临崩溃的边缘。
厕所内的少年,脱力的靠在墙壁上喘息着,仿佛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不该奢望,有些东西一旦拥有再失去,他真的会疯。
他这种贪婪的人,不应该靠近那么好的虞棠,只要疏远离开,她就永远不会发现,他的肮脏与私心。
心中得到答案,顾祁爬上轮椅忍着痛,打开厕所的门:“虞棠,我…我有话跟你说…”
“嗯?说什么?”
女孩拿着一袋面条,乌黑的长发简单扎了个低马尾,双手还在滴着水。
“你这是在干什么?”少年愣神在原地。
“你说这个啊?”虞棠面带歉意,“你家没什么东西,只有面条,我给你做点吃的,可以缓解胃痛。”
她贴心的没有主动询问,顾媛的事情,态度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厨房发出水汽沸腾的声音,少女眉角绽开明媚的笑容,好看得夺人眼球。
“水开了,你先坐会儿,桌上有热水跟药,我先去做饭。”
虞棠进入厨房,娇滴滴的大小姐手忙脚乱,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可从顾祁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女纤细的腰弯着,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温和而又朦胧。
他愣愣的注视着虞棠,锅中冒着烟火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来吃饭吧,吃药了吗?”
虞棠端着面走出厨房,少年后知后觉视线失礼,垂下头羞红了面容。
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面,窝着形状怪异的蛋,面条还有一些黏连在了一起。
见少年迟迟不动筷子,虞棠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其实不太会做饭,卖相确实很差,要是难以下咽的话,我点外卖吧?”
她伸正准备将碗端回去,少年摇了摇头,垂头吃了起来。
面条入口黏糊糊的,就连盐都放成了糖,可顾祁依旧吃得很香。
慢条斯理的吃相,如同在品尝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怎么样?好吃吗?”虞棠满脸期待。
顾祁点点头,酸涩的眼眶忍着眼泪。
这是他吃过最温暖的食物,甜到了心堪,浸在一片柔软中。
“有那么好吃吗?正好我也饿了,顺带一起吃吧。”
虞棠起身去厨房,端出剩下的面条,正准备享受一下战果,坐在一旁的少年,已经慌了神,伸出手捂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