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听到这些话,哭得很丑很狼狈。
眼前从高中时代就开始暗恋的男人,眼底没有任何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厌烦到极点的疯子。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站着,看她受伤的手腕不断流血,听着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那双深邃黝黑的双眼中,沉静到没有起伏,似乎想要透过她,看到什么人一样。
当时,她觉得自己真可笑。
所做的努力,永远都比不上沐娇娇一点点,厉时衍就连像普通人一样,关心一下她的伤口都不愿意。
虞棠收回思绪,眼底寒意翻涌,似笑非笑盯着厉时衍。
“你笑什么?”
厉时衍喉头干涩,被虞棠用这种奇怪的眼神注视,浑身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没什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少女声音漫不经心,那轻蔑的眼神里,满是对他的厌恶与烦闷。
“以前?什么意思?”他面上浮现短暂的疑惑,浓眉微蹙直接问了出来。
“跟以前一样厌恶我,不过在我眼里,你讨厌与否我压根不在意,也懒得听。”
听到这句话,他很想反驳不是真的讨厌她,根本没有探究那句话原本的意思,下意识就去拽虞棠的手。
肩膀传来痛感,他还未拽住虞棠,身旁高挑的少女已经撞开他的肩膀,向着地上的顾媛而去。
“虞棠!”
厉时衍声音低怒,想要上前,忽然被面前一双手阻拦住去路。
顾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假肢,面无表情拦在了他面前。
“走开。”厉时衍满面不耐烦呵斥着。
顾祁一言不发,消瘦的肩膀,竟比他这位大少爷还要壮上几分,那不让的姿态明显向着虞棠。
两位高挑的少年对峙,顾祁比他还要高半头,阴郁着神情,竟比他压迫力还要高不少。
厉时衍:“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任由虞棠胡闹?”
顾祁:“所以我应该做什么?去替折磨我的母亲求情,跟虞棠对着干?”
察觉顾祁毫无同理心,似乎亲生母亲被打,就像局外人般冷漠,嘴角似有似无上扬嘲讽。
厉时衍不由自主,余光又望向半蹲在地上,满脸恶女相恐吓顾媛的虞棠。
疯了…真的疯了…
这两个人,还真像一对不顾后果的疯子。
他心有余悸,内心翻涌着一股莫名堵塞的感觉,似乎从未认识过虞棠。
场面混乱不堪,最后厉时衍被几个保镖“请”出了病房。
里面顾媛的情况他压根不知道,只能按着反锁的门,站在门外无能为力。
病房内,虞棠垂眸看向狼狈害怕的顾媛,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像是应激似得,连滚带爬拽住顾祁的裤腿,而后又恐惧的望向虞棠,等待她的指示。
“看我干什么?跟顾祁道歉保证啊?”她弹了弹身上本没有的脏污,有些不耐烦。
“对…道歉…”顾媛鼻青脸肿抬头,死死拽着少年的手,“小祁,妈妈错了,妈妈真心给你道歉!我真的该死,我是个贱人!”
女人痛哭流涕的声音,响彻病房,后悔声嘶力竭骂了自己个遍。
“顾祁,要原谅她吗?”
少女靠近顾祁,压低声音说:“我怕她不是真心悔过,还会来继续找你麻烦,要不交给我爸爸来处理这件事?”
“没事。”顾祁声音温和,“你先出去,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可是,我怕她又刺激你,导致你又做出极端的事情伤害自己…”她欲言又止。
“别担心,我保证不会。”少年安抚似得勉强笑了一下,看着虞棠带着保镖们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跪在地上抓着他手腕的女人,见虞棠离开也放心下来。
她立马变了颜色,扶着疼痛的身体起身,指着少年唾沫星子喷溅:“顾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以为傍上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这些伤我全部都会还给你!”
女人说得又气又急,用拳头狠狠垂着顾祁清瘦的胸膛,尖锐的指甲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划出血痕。
“我呸!谁知道她怎么勾搭上楚淮的,别是出卖身体,人家给你戴绿帽子,你还当她的狗啊?”
她越说越起劲:“有钱了不起?小小年纪发骚,勾得你当人家的走狗,还勾搭四十岁的大款!等我让你舅舅强奸了她,看她还怎么保持清高劲儿!”
霎时间,顾媛瞪大眼睛跌在地上。
脖颈传来窒息的痛苦,好像将她带回前段时间,顾祁发疯将她推到窗户外面,想要杀了她的那天。
她扑腾着,看着顾祁眼底蕴藏着猩红的疯狂,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是,少年很快就松开了她,拿出手机给谁拨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里的对话,顾媛吓得起身要跑,猛地被少年拽住了头发,只能吃痛的挣扎。
“母亲,别怕。”顾祁声音淡漠,“生病就应该去医院。”
“放…放开…老娘才不要去精神病院!”
她吃痛的瞪大眼睛,泪水模糊间暼见顾祁在笑,那笑好像在期盼什么。
“母亲,你生病了,我们去治病好不好?”顾祁眼底满是混浊的暗色,“把您关起来,再缝上嘴巴,就不会再骂她了吧?”
顾媛此时此刻,才真的知道害怕。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真的做得出来。
少年似乎怕她挣扎,拿出医用纱布塞在她口中,慢条斯理单手发着消息。
他找借口发短信,让虞棠买东西支开人后,随后等着合伙人来。
看了看墙上的表,顾祁穿好衣服:“你不该三番五次在她身边出现,去打扰她。”
下一秒,他无情打在顾媛后脖颈,避开监控,架着女人从空无一人的楼道离开。
以前他尚且可以忍耐,可涉及虞棠,他只想做得干净一点,哪怕手段极端也没关系。
黑色轿车内,西装革履的青年看了看表,见车后座扔进来个女人,顿时吓得往前缩了缩。
他还没缓过来劲,前车门打开的瞬间,一头白发的少年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风衣淡定的坐了进来。
谢子轩有些奇怪,上下打量着这位身高腿长,年纪却看起来并不太大的少年。
他肤色苍白的可怕,露出风衣里病号服的一角,一双桃花眼生得比女孩子还要多情。
唯独眼里无光,准确来说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尸体。
“小…小伙子,你坐错车了吧?我这不是滴滴司机,我等人呢。”谢子轩斟酌着解释。
“开车。”
见顾祁惜字如金,他终于忍不住扯了扯领带。
“我说小屁孩!我在这里等我们老板呢,我看你是在省医院住院吧?带着那个昏迷的女人下车!爷可没时间跟你闹着玩。”
“我就是你老板。”顾祁不悦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他妈你开什么玩笑?别是个神经病吧?”
谢子轩笑得胸腔震颤,睁开眼睛看到少年拿出手机,点开联系下属的头像,正面无表情举起手机。
社交账号明显只能是本人登录,纯黑色头像上面,还写着G这个性冷淡的网名。
!!!!
他笑容突然凝固:“你开玩什么牛马玩笑?你是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