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老父亲肯定多想了。
她照顾同学，反而把自己照顾出去了，这简直既羞耻，又难以解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虞棠乖乖低着头，还好楚淮只是低气压，并没有再询问她什么。
三人回来，是坐着楚总的玛莎拉蒂回小区的。
眼看，楚淮抱着双臂等在门口，虞棠有些纠结。
一路上顾祁沉默不语，她怀疑，少年人格又切换了。
毕竟自己做错事心虚，跟别的男生悄悄谈恋爱，嘴巴肿的事情解释不清。
怕楚淮担心，她只能给少年使了个眼色，就听话的回了自己家。
看到女儿不在场，楚淮信步上前，女儿奴属性爆发，已经猜到两人发生的事，毫不客气拽住顾祁衣领：“解释。”
“？？？？”面对楚淮摸不着头脑的话，顾祁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楚淮在质问什么。
身为副人格的他，依稀记得那个恐怖的第三个人格，对虞棠吻得有多饥渴。
他很后悔，可是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只能认命的黑着脸，愧疚的沉默。
良久，他坚定的抬起头：“我会对她负责，不会做其他出格的事，以后…”
楚淮：“以后什么？”
顾祁面上弥漫着羞愧，独属于少年的局促，还不能隐藏的很好：“以后我会娶她，一心一意。”
这最真诚的承诺，楚淮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顾祁后来真的做到了。
未来顾祁对虞棠的好，甚至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好上千万倍。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以为我会把自己女儿，真的交给你？”
楚淮言辞犀利：“虞棠娇生惯养长大，你拿什么配得上她？凭你是个还没毕业的孩子？”
这话说的没错。
他根本配不上她，可依旧想拥有她。
破天荒的，顾祁抬头眼神坦荡：“我只要她。”
总有一天，他会努力配得上她，只要她不嫌弃他是个残废，他愿意用命去付出一切。
顾祁过早的知道，口头承诺并不可靠，身为男人更应该默默努力做到。
所以他没有说太多，礼貌向楚淮点了点头，转过身拉开自己家门回去了。
就在少年转身的间隙，楚淮注意到他后背，印出一点点血迹，心中猜到了什么。
大概当时情急之下，顾祁为了保护虞棠，又忙着做笔录没让她发现这伤。
楚淮张了张口，最终没出口阻止顾祁关门。
大年三十，家里落了一层灰。
几乎每一年新年，顾祁都是一个人，听着外面炮竹声声响。
忍着背上的疼痛，他换了干净衣服，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
打算吃面的时候，门铃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打开门看到外面的景象，有些奇怪。
门外站着一位医生，一看就很专业，态度友善开口打破尴尬。
“是楚总让我来，帮你看看的。”
没等顾祁反应过来，医生已经进门，替他处理过伤口。
期间，顾祁有些措手不及，楚淮不是严词拒绝他跟虞棠恋爱？讨厌他不自量力吗？
为什么找医生给他看伤？又是怎么细心发现的？
“已经好了，楚总特意交代，要给他女婿好好治，这两天不要碰水就好！”男医生友善的开着玩笑。
私人医生来之前，听到电话里一向话少的楚总，特意动用自己的医护团队，第一次叮嘱了不少。
谁不知道，楚总讲话只讲重点，做事只讲究效率？
可破天荒的，楚淮交代说，一定要让医护团队好好治。
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说他没有父母，心思敏感又习惯硬撑，多照顾一下那孩子的情绪。
“小伙子，新年快乐！有前途，能让楚总分心在乎的人，可没多少啊！”医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离开了空荡荡的家。
房间再次剩下他一人，顾祁还愣在刚才医生莫名其妙的话中。
女婿这个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楚淮会这么说。
到了晚上，外面已经放起炮竹，小孩子们吵闹着在小区楼下乱窜，大家都沉浸在幸福中。
顾祁收回望向楼下的视线，孤零零坐在沙发上。
每到这时候，他都很想虞棠。
哪怕只有一墙之隔，他的想念与需要更甚，像寄生树根的藤蔓，迫切的需要她去安抚。
门外吵吵闹闹，大概周围的邻居，已经出门开始贴春联了。
顾祁起身，沉默的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这些邻居中，有没有虞棠的声音。
现在怎样都好，哪怕楚淮会阻碍他们，只要隔着门能听到她的声音，就能聊以慰藉。
很快，他就听到虞棠跟楚淮交谈着，好像也出来贴春联。
他像是卑微的贼，破天荒疯了一样，透过猫眼看向外面，像个窥探别人幸福的小丑。
门外女孩笑，他也就在门内跟着浅浅勾起嘴角，眼睛挪不开似得，眉梢带着温柔的笑意。
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闯入耳朵，让他尴尬的僵在原地。
被发现偷看了吗？
顾祁放低呼吸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命般打开了门。
“小顾，麻烦你帮个忙行不行？”王叔笑得慈祥，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身高不够，我也身高不够，只有楚总扶着顶门的春联，很容易贴歪，家里也没个梯子。”
注意到虞棠也对着他温柔的笑，顾祁淡淡点了点头，上前同楚淮一起扶着春联。
好像两人今天，在楼道里剑拔弩张的事，从未发生。
少年哪怕带着假肢，18岁的小伙子，像枝丫抽条似得，窜得比楚淮都高了几厘米。
两人合力贴好春联，顾祁礼貌点了点头，准备回家时，身后虞棠伸手拉住了他。
他心中不解，面上并未显露，怕虞棠为难，余光看向楚淮的方向。
顾祁等着虞棠道谢，却看到楚淮向自己走了过来。
恐怕还是讨厌他在眼前，跟虞棠有分毫接触吧？哪怕是她主动的，也不行。
少年想好安慰虞棠的说辞，暼见楚淮拿过女孩手中的春联，在他光秃秃的门口比划了几下。
中年男人穿着黑衬衫，宽肩窄腰比划的时候，接地气的动作，很不符合霸总形象。
察觉到顾祁淡漠的表情产生裂痕，楚淮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愣着干什么？不来帮忙贴春联？想让我一个长辈帮你？”
“顾祁，你快去吧，你家肯定没人帮忙贴春联，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虞棠也出声温笑。
她看出来，楚淮心中认同了顾祁。
却因为平时泡在工作里，别扭傲娇的不知道，怎么跟未来女婿相处。
回过神来，顾祁僵硬无措般走到楚淮身边，帮忙扶着春联，沉浸在大家突然的友善举动中，反应不来。
“阖家团圆，真是好彩头！”王叔满意的笑着。
一旁虞棠也笑，帮忙指挥着：“爸，这边再低点，顾祁你那边高点，春联不能贴歪，不然可难看呢！”
听着大家吵闹，顾祁却并不觉得烦。
那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好像润物细无声，顾及着他的自尊心，一点点包裹着他孤独的灵魂。
“哎呦，这是棠棠同学？长的可真周正啊！”隔壁也在贴春联的老奶奶，笑着看向楚淮，“我有个孙女没对象，能给撮合撮合不？”
虞棠有些醋，正准备说话，楚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抢先答道：“不能，我女婿。”
这霸道的回答，直接斩断了老奶奶想要给孙女找对象的想法。
不止虞棠意外，就连顾祁都惊得抬眸，没想到楚淮竟然当众承认了他。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年夜饭。”楚淮命令道。
这下，顾祁彻底被幸福砸晕了。
本来三人帮他贴春联，已经是最大的善意。
没想到，竟然还要邀请他吃年夜饭。
手突然被扯了扯，顾祁顺势弯腰，虞棠摘下头顶的喜庆的小龙角红帽，直接戴在少年头上：“顾祁，你属龙吧？小龙龙，本命年快乐呀！”
见顾祁白发，被柔顺的压在喜庆的龙角帽下，傻愣愣的发呆，头顶两个小龙角，可爱的不行。
三人不约而同笑了，楚淮压下上扬的嘴角，别扭道：“也不知道虞棠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你这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