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脊背绷直，狠狠咬着舌尖，眼中嫉妒犹如实质，身体哆嗦着。
是啊…明明是他自己推开虞棠的。
可为什么，嫉妒就如附骨之蛆，将他啃食得快要死掉。
“老大，你认识沐娇娇吗？”谢子轩大笑着捂住肚子，你说嫂子会跟女生在一起吗？要是嫂子性取向变了，你去哪里哭啊？”
谢子轩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刹那间反应过来，头皮发紧对上顾祁的视线。
病床上，白发少年嘴角滑落鲜血，喉咙发出一声幽怖的笑声。
他指甲深深嵌入手臂之中，垂头像在忍耐着什么。
“老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谢子轩立马按住颤抖的少年，一边猛按床头呼叫铃，试图去掰顾祁紧咬的唇。
“老大，你别咬舌自尽啊，这都多大点事儿！你…”
谢子轩想起医生的话，心中后悔不已。
医生说他有精神病，怎么能刺激病人呢？！这铁定百分百犯病了啊！
几个医生迅速冲进来，几人按住白发少年，连忙给他塞了白色药片。
少年双手被医用绷带绑在床上，剧烈呼吸起伏间，隐可以看到凸起的肋骨，如同枯败的尸体。
“老大，我…我以后绝不会刺激你了，你感觉好点没有？”
谢子轩小心翼翼靠近，只能听到什么细碎嗫嚅。
顾祁气喘吁吁，抬起满是红血丝的双目：“滚，谁说我要咬舌自尽。”
明明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谢子轩却觉得，如果没有医用绷带，他现在可能真的会被掐死。
*
另一边。
面对虞棠大大方方的询问，沐娇娇像是无所遁形。
她攥紧拳头下定决心，直接小跑过去，挽着老人的手臂。
“外婆！我当然喜欢虞棠啦！”
内向的少女一边说着，用余光悄悄观察虞棠的表情。
见虞棠面色凝重，她心情坠入谷底，很快打起精神笑起来：“我们班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棠棠，我当然也跟她们一样啦！”
听到这话，老人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沐娇娇推搡着去房间休息。
狭小潮湿的客厅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老人离开后，两个女孩心事各异。
虞棠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纠结良久放下碗筷：“娇娇，你跟我说实话好吗？”
“说什么？”沐娇娇强颜欢笑，“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喜欢你吧？我直得不能再直啦！”
“真的？！”
“嗯嗯嗯！”
“可我觉得…”
虞棠话卡在嗓子眼，愣在原地，察觉到双腿上好像有什么重量，视线顺着沐娇娇接近的脸，呼吸停滞。
面前沐娇娇笑起来酒窝甜得腻人，很自然的用双手揽着虞棠脖颈，跨坐在虞棠腰间慢慢靠近。
明明是两个女生，气氛却出奇的暧昧。
一个温软的吻，落在那高挑漂亮的少女脸上。
此刻另一个女孩，却犹如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坐在高挑明艳的女孩怀里，故意用脸颊蹭着她。
看到虞棠木在原地，沐娇娇忍不住揉了揉虞棠的脸。
“回神啦！不就亲了你一口吗？”她嗓音娇俏，“我要是真喜欢你，还能大大方方亲你吗？”
“哈哈哈哈…”虞棠尴尬点头，“倒也是哈，好像关系好的女孩子，也会互相贴贴哈！”
虞棠犹灰溜溜挪开一段距离，趁沐娇娇不注意，擦了擦额间的汗。
真要了老命了。
她总算知道，上一世历时衍为什么把持不住了。
就算她是个直女，也经受不住这漂亮小姑娘亲亲啊！甜妹简直就是毒药，差点给她迷得晕头转向。
两人吃完堪称尴尬的一顿饭。
虞棠坚持要回家时，沐娇娇又以害怕外婆再出意外为由，将她留了下来。
两人躺在一张木头板床上上，虞棠心情百般复杂。
她怎么就经受不住甜妹撒娇，真的住人家家里来了。
想到这里，虞棠悄悄转头看向沐娇娇，发现少女亮晶晶的眼神仿佛盛满星星。
“虞棠，你是不是开学以后就要疏远我，不跟我做好朋友了？！”
虞棠：“怎么会？”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沐娇娇小脸发白，蜷缩着身体想要坚持说话，只能断断续续的喘气。
看到沐娇娇脸色苍白，虞棠立马抚上她额头，赶紧起身去角落捣鼓着什么。
她端着热乎乎的红糖水，将安睡裤跟暖宝宝放在沐娇娇手里。
“我原本觉得你需要这个，正好今天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轻轻吹了吹红糖水，细心的递给沐娇娇。
看到女孩乖巧的小口喝着红糖水，虞棠温柔的揉了揉沐娇娇毛茸茸的脑袋。
“安睡裤知道怎么用吗？这个可以防止侧漏。”
虞棠细心的拆开一个安睡裤，耐心的教着沐娇娇如何使用。
她扶着沐娇娇去厕所，等沐娇娇整理好，两人躺在床上后，虞棠又坐在床上，细心的按着她的虎口穴位。
“虞棠，谢谢你。”
“你真的好好…”沐娇娇眼睛红的厉害，“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不会嘲笑我不会贴卫生巾，其实以前我都是垫其他东西的。”
“不会用卫生巾，有什么羞耻的呀？”虞棠忍不住笑出声，“我跟你说个小秘密。”
“之前我刚来生理期的时候，没有妈妈教我，我直接贴反了呢，当时痛死我了！”
察觉沐娇娇不说话，虞棠有些不好意思摸着鼻子：“其实生理期挺正常的，我们女孩子的身体构造很神奇，也很伟大…”
“你妈妈呢？”沐娇娇眼睛更红了一圈。
虞棠没想到，沐娇娇竟然第一反应，是关心的是她的童年。
她无所谓耸了耸肩：“她很早就离开我了，很多东西我父亲不会教我，都是我自己一点点学来的。”
说完这些，虞棠看到沐娇娇眼泪彻底落了下来，像个水人儿一样，哭得厉害。
整整一夜，两人说了很多心里话。
虞棠并不知道，这一夜的相处，会给沐娇娇未来带来质的改变…
窗外大雪落在窗台，沐娇娇侧着身子，小心翼翼挪动到虞棠背后。
她像是害怕吵醒虞棠，轻轻用面颊靠在虞棠背后。
那样珍重，而又卑微的模样，仿佛生怕眼前美好转瞬即逝。
“虞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这样的感情，很奇怪吧…”
她都知道的，在外婆点明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虞棠眼中的抵触了。
她敏感，自卑，怎么不理解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她故意表现的大方，只能以朋友的名义，去放纵一次。
沐娇娇伸出手臂，轻轻揽着虞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过了今晚，我依旧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雪落无声，静谧的夜里。
有个少女的心事悄然落地，连带着细碎珍重的吻，落在虞棠面颊。
*
第二天一大早。
虞棠回家路过顾祁家门外时，鼻子一酸，恍惚了一瞬。
想到少年决绝冷漠的言语，虞棠强打起精神，一边准备明天需要开学用的东西，一边查看着手机。
手机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号码，分别在昨天夜里不同时间段，发了不少消息。
凌晨12点：【你在干什么？】
凌晨1点：【你在跟谁睡觉？回答我。】
凌晨3点：【为什么不回家呢，为什么不回我？】
凌晨4点：【整整一夜，你好不听话。】
凌晨4点半：【为什么不回我呢？为什么？！你真的很讨厌我对不对？是不是我死掉就好了。】
凌晨五点：【我死掉你就不会讨厌我了吧？对…我应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最后几个死字，对方用特殊字体标红，似乎显得情绪极为激动。
虞棠正准备删除这条神经短信，电话如同心有灵犀般，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