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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下棋,没一会儿就把许茂元吸引过来了,他也没睡,搬着个马扎坐在边上看,见状,值夜的徐长松也犹犹豫豫的凑过来。

顾小鱼捏着颗棋子,低头苦思冥想,都意识不到身边多了观众。

顾欢喜低声打了个招呼,给俩人到了杯茶水端上。

徐长松忙客气的道谢,眼神盯着棋盘,一点不敢乱看。

许茂元是长辈,年纪又大了,倒是不需要太避讳,喝了口甜滋滋的热茶,随口问道,“怀义咋让人值夜了?”

顾欢喜一副贤惠模样的解释道,“他累了一天,晚上再休息不好,身子还不得熬坏了?我们一家的日子,可都指着他过呢,我熬一熬没事儿,白天还可以在车里补觉。”

闻言,许茂元顿觉心里舒坦,不由点头,“俩口人过日子,是该这样互相体谅、互相照应,啥事儿都推给一个人干,影响夫妻情分。”

顾欢喜受教的应“是”,姿态摆的十分恭顺。

见状,许茂元越发满意,白天见这个侄媳妇啥活儿也不干,就光抱着孩子到处溜达着玩儿,只辛苦怀义忙前忙后,他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老伴也跟他嘀咕,说这样下去不行,怀义腰杆挺不起来,连带着整个许家的男孙都觉得脸上无光了,但他不好插手侄子屋里的事儿,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话赶话的碰上机会了。

而且,完全不用他旁敲侧击、苦口婆心的去劝说啥,能替自家男人值夜、让男人去休息,这表现还不够贤惠?

全村,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一个。

听了全程的徐长松,“……”

这么轻易就被忽悠迷糊了?

替男人值夜就叫贤惠?难道不是因为顾家就只有他们俩大人、为了家当不被偷、才不得已这么轮流护着吗?

反正他是没感觉到顾欢喜是贤惠的替许怀义着想、才这么辛苦熬着,不对,从头至尾,她也不辛苦啊,男人伺候着她吃饱喝足,就坐在这里喝茶吃零嘴,还有陪着下棋唠嗑的,旁边又是火堆,又是小炭炉子,吹不着冻不着的,她这分明是在享受、不想去睡吧?

也可能是下午睡多了、压根不困。

总之,他脑子里只记得许怀义白天赶车、停下就做饭的场景,至于她,就是教村里女人做桑叶豆腐,都是一副跟玩儿似的样子。

算了,弟弟说得对,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许怀义就喜欢这么伺候媳妇、把供着媳妇当夫妻情趣?

他硬生生让这想法给刺激的打了个哆嗦。

许茂元见状,问道,“咋了这是?觉得冷?”

徐长松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冷,是背痒。”

许茂元愣住,背痒打颤颤?

顾欢喜若无其事的帮他找台阶下,“徐大哥是技痒了吧?要不你和大伯对弈几局?我和小鱼正好也歇一会儿……”

徐长松涨红着脸道,“那就多谢弟妹成全了。”

许茂元也正好看的手痒,于是很顺理成章的,俩人把棋盘给接了过去,头对头的厮杀上了,有这打发时间,夜里也不无聊也不困了。

顾小鱼连输两局,神情难免有些沮丧。

顾欢喜剥了个栗子塞他嘴里,含笑道,“娘比你多下了十几年的棋,你要是赢了,娘这会儿就该哭了。”

闻言,顾小鱼顿时羞愧的道,“是儿子得失之心太重了。”

顾欢喜摸摸他的头,“你年纪还小,看重输赢很正常,你不看重才是麻烦。”

顾小鱼不解,“为什么?”

顾欢喜道,“输赢都不看重的人,还有什么进取心?没了进取心,还能有奋发向上的动力?没了这动力,那和躺平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顾小鱼心口微动,略迟疑下,还是忍不住问,“可进取心若是太强烈,会不会被认为是野心勃勃、不安分守己呢?”

顾欢喜看着他,眼神在跳跃的火光里,映照的明亮又温暖,“只要你的能力跟你的野心匹配,且不伤天害理、不违背道德,也不违法乱纪,那就不用在意旁人的指摘,只管去追求你想要的就是……”

顾小鱼听的心口发热,不由攥紧了小拳头。

顾欢喜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的野心触及到了旁人的利益,在你还没有能力自保,没有和对方抗衡的时候,野心不易过早暴露才好,不然,就是给自己招祸。”

顾小鱼眼神闪了闪,下意识的问,“那又该怎么办才好?”

顾欢喜道,“很简单啊,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先苟着发育……”她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就是暂时避其锋芒,暗中积蓄力量,等有一战之力的时候,再彰显出你的想法。”

顾小鱼默了片刻,轻声道,“谢娘亲教诲。”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赌一把的决定,不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而是命运的牵引,是最正确的选择。

夜越来越深,不少值夜的人开始瞌睡起来,围着火堆,眼皮越来越沉重,连徐长松都耐不住的开始偷偷打呵欠。

见状,许茂元放下棋子,跟他商量,“要不咱爷俩起来溜达一圈精神精神?顺便看看,有啥情况不……”

徐长松揉了下脸,困顿的应下。

俩人举着个火把,绕着四周巡逻去了。

顾欢喜也催着顾小鱼去车里睡觉了,她靠在躺椅里,闭目养神,脑子里琢磨着路上没事儿干,干脆写个话本子打发时间,思量着如何设计情节,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直到许怀义醒了替换她去休息。

熬到四更天,她也确实有些困了,躺下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踏实,等睁眼,许怀义早饭都做好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毕竟是在逃荒路上,不好弄得太出格,所以,头发是不敢天天洗的,只用水擦擦脸,倒是能偷着进房车里洗澡,却也只敢更换里面的衣服,外头那身就不敢讲究了,埋汰点才有逃荒的样子。

许怀义也是如此,该享受的时候享受,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古代旅行,吃住不能太委屈自己,但该随大流的时候也不会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苟着发育才是生存的不二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