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喷水的草坪上。欧阳璟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向家里走去。
打电话过来的是季员力,电话的那头,季员力痛哭着,哀求着……
“欧阳,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朵拉。”
“出什么事了?”欧阳璟紧张地瞥一眼伊寻,陷入慌乱中。
“他们都不让我找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朵拉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待着,卧床不起,我……我……”
电话那头,季员力一边哭着,哽咽的声音几乎说不清楚一个字。
“别着急,我现在安排飞机过去,在家里还是在酒店?”
“在我家,欧阳,你马上就来,现在马上来。”
季员力哭着哀求着。
季员力一向情绪稳定,这个在他崩溃时能安抚他的人怎么崩溃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季员力崩溃了?
欧阳璟挂断电话,狠咬着后牙槽:“小宇没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刚才我打了朵拉电话和小宇的电话,没打通,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力说不清楚,叫小九安排飞机,我马上要飞西海。”
“好。”
欧阳璟匆匆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拿了战邪向楼下跑去。
一楼,伊寻和小九正在讨论着什么事情,听着欧阳璟下楼,停了下来,神羽夕坐在沙发上,等着。
除了欧阳璟,其它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机安排好了吗?”欧阳璟一边问,一边接过小九递过来的剑包,装好战邪。
“得再等一会,但是我们可以先往机场方向走。”
“禹,出什么事了?”神羽夕走过来,还要带上战邪,要飞哪里?
“我要去趟西海,你留在鲸城,不要靠近湖边,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就叫尤罂安排人陪着你。”
“我也跟你一起去。”
安朵拉的事情,神羽夕去了,不方便啊!
神羽夕见欧阳璟犹豫,又说:“万一你需要我呢?”
万一,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自己回城下了呢!
在他的眼皮底下也许是最安全的。
欧阳璟在临走前,去餐厅里拿了白玄的手环和安朵拉的锁,一起装在剑包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安朵拉和马易安失联,还不让季员力联系他?
他们到底瞒着他做了什么?
他只是让他们再等等他,他们背着他做了什么?
一行人赶到机场又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起飞,在西海落地时,天色已晚。
来不及再逗留,直奔季员力的家。
季员力的家在一个较新的小区里,高空大平层。
欧阳璟戴着渔夫帽,压低帽檐。
这一路,欧阳璟几乎没有说话,谁也不敢问。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穿过小区,进了电梯,拦下其它的邻居,独占一架电梯直达季员力的24层。
在欧阳璟的心里已经想过千万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是坏的可能。
门打开,季员力扑到欧阳璟身上,痛哭起来。
伊寻急忙寻着声音跑向卧室。
门被反锁着,这对伊寻来说根本无用,他随手一掰,锁身分离,推门而入。
马易宇蹲在床边,轻轻的把被子盖在安朵拉的头上,退身靠墙而立,眼眶通红。
伊寻合上门,闪移到床边,揭开被角,露出银白色的头发。
银白色的头发?
安朵拉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紧紧地拉住伊寻的手,声音期待又恐惧:“寻儿吗?”
“嗯。”伊寻低下眼,抓着他的那只手,如同枯木般干瘪,陌生得很。
“不要让禹见我,我不想这个样子见他,寻儿,我求求你,我就还差一点点,就可以结束了。”
“朵拉。”伊寻似乎有不好的预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被子里的安朵拉,不仅失去了血性,还失去了年轻的容貌。
“快去拦他。”安朵拉的声音在被子里大口喘着气,用尽全身的力气……
伊寻起身,停在马易宇面前,通红着双眼责怪道:“你犯大错了。”
马易安知错,低下头,没有反驳。
可是,他要怎么拦下欧阳璟呢?
欧阳璟从接电话的那一刻起,心早已飞到西海,就是为了见她。
伊寻走出门,欧阳璟正安抚完季员力,向卧室里走过来。
他站在门外拦住欧阳璟脚步,双眼注视着欧阳璟。
他怎么可能把欧阳璟拦在门外?就一扇门的距离,无论安朵拉变成什么样子,进与不进,见与不见,都将成为他心中的痛。
欧阳璟在伊寻的眼中已经看到不安,来自伊寻的不安,他在门外听到的安朵拉的话,是真的。
“小九,我们在外面等,让禹一个人进去。”伊寻绕开欧阳璟的眼神,支走其它人,安朵拉的样子,谁也不该看到。
伊寻不陪着他吗?
伊寻已经进去见过安朵拉了,他听到了安朵拉叫他拦住他,他怎么还让他一个人进去呢?
安朵拉明明还活着,怎么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欧阳璟拉住伊寻:“你和阿力陪着我,其它人不要进来。”
门的那一边,传来洗手池上的哗哗声。
马易安打开洗手池的龙头,从屋里走出来,伊寻对他说的话,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从他发现安朵拉开始衰老时,他们还在北岭的酒店里,欧阳璟就在他们的楼上,他当时应该坚持去通知欧阳璟,欧阳璟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可是安朵拉不愿意,她不肯再出现在欧阳璟的面前,当时的她只是不想因为她的事影响了解决齐零零,她不确定神羽夕会不会帮欧阳璟,不确定欧阳璟能不能独自安抚这场纷争。
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她要的,只是想让他活下去。
她,不该成为他的负担。
当她知道齐零零已死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回到西海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欧阳璟牵着伊寻的手,走进卧室,季员力跟在身后。
季员力害怕,担心,恐惧……站在欧阳璟的身后……
欧阳璟隐隐之中,有些害怕。
他听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不同过去那样有活力,像战千尤罂,像梁逸飞的爷爷,甚至,比他们的呼吸更重,比他们的心跳还要沉重……
他拉开剑包,把战邪随手丢在床上,手里抓着手环和银锁。
手却微微的颤抖着。
他蹲在床头边,看到枕头上露出的银白色头发,虽然做足了思想准备,却还是无法接受。
“朵拉。”欧阳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轻轻揭开被角,被安朵拉的手拽住。
那只如同枯木般干瘪的手出现在欧阳璟的眼前时,他终于才相信,他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被勒死了。
他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