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一点要停歇的意思都没有，那密集的雨点，甚至让人看不清三米开外的景象。
轻轻地叹了口气，苏凛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坐再桌子边，神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萎靡的几人。
在之前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汪文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些话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
不过，从昨天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发生新的命案这一点来看，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吧……？
无法掌控的情况，让苏凛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头疼的表情。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三天，也是这群人被困在这里的第四天。
食物还有一天的分量，恐慌已经在人群中弥漫开来了。
外面暴雨依旧，手机也还是没有任何信号，周围都是荒无人迹的森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有人提议不顾大雨，直接离开回到车里——比起待在这里，在路边更容易碰到人。
但是这个提议，却被孙岚给否决了。
不说他们对这里的路熟不熟悉，就说这暴雨，就已经足够让人迷失方向了。
而且，当初他们从车子里出来，走到这里，可是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的。
——在暴雨中淋一整天？除了找死的人之外，根本不会有人乐意这么做。
苏凛抱着胸斜靠在椅背上，听着他们的商量，没有一点要插嘴的意思。
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苏凛就已经察觉到了。
如果换成平常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对赵欣做出那样激烈的反击，也不会选择那么冒险的方法，去和汪文华接触的。
他的方法，向来都是稳妥的。即便看起来似乎会有些风险，但所有的变数，都是在可掌控的范围内的。即便是在上个世界里面，苏凛也是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的。
如果不是谭诗凝的话，他的计划，几乎不会出什么纰漏。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不管是哪一次的行为，苏凛都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
——而现在，汪文华的态度不可知，赵欣和黄宇已经对他有了敌意。
可明明知道这些，苏凛却一点也没有要去改变的意思。
他不想和孙岚这些小说里的角色接触。
说什么不想让汪文华起疑心，不过都是借口罢了。哪怕他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他也能够让汪文华相信，他是在为他打探敌情——应该说，这样才更正常。
但是，苏凛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听着孙岚他们相互之间交谈，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苏凛靠在一边，好像隔着一层膜，所有的东西都入了眼，过了耳，却什么都没留下。
说起来，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就像纸上的人和拿着纸的人一样，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处于同一个世界，但终究，还是不同的。
——他和孙岚他们，是不同的。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仿佛打破了苏凛和其他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膜一样，周围的声音和画面，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而真实起来了。
慢了半拍地跟着其他人站起来跑到阳台上，苏凛的双眼微微睁大。
第二个死者，出现了。
苏凛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因为所在的学校是医学院校，所以他也是上过西医解剖的——当然，人体解剖的时候，他这种外行，也只能在一边看一看而已。
但是，那样平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哪怕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暴露出来，也终究和倒在地上的尸体，是不一样的。
阳台上的人趴在栏杆上，身体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后脑勺被砸得凹进去一块，红色和白色混杂在一起，与那浓重的血腥味一起，让人作呕。
作为凶器的棒球棍，被随意地丢在一边，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黑色的手机被砸成了几块，掉落在地上的血泊里。
有那么一瞬间，苏凛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游戏里的一张cg。
血腥，真实，却不在同一个次元。
直到被推了一下，苏凛才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孙岚看着苏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虽然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发现了尸体的赵欣，更是面无人色，但所有人都是惊吓过度的样子，而不像是苏凛，所带着恍惚的茫然。
和孙岚对视了好一会软，苏凛才缓缓地开口：“没事。”说完，他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尸体看了。
看到苏凛的样子，孙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尸体已经被另外两个男生翻过来了，那张脸对苏凛来说有些陌生，他一下子有些没有办法，将其和脑海里的名字对上号。
——不过，也没有什么必要。
不过是一个死掉的npc而已。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吓了苏凛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想？
好像猛地回过神来一样，孙岚的声音突然灌进了苏凛的耳朵里：“不可能是赵欣，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也不可能是我，孙岚和黄宇，”深深地吸了口气，苏凛将心里那股莫名低落的情绪压下去，努力集中精神，“从早饭过后，我们三个都一直呆在这里。”
苏凛的话一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剩下那个人的身上。
刘军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不是我干的！”
“但是只有你有那个时间，也有那个力气。”孙岚看着刘军，神色间有些严肃。
“而且前两天，你们不也因为一些事情吵架了吗？！”黄宇这时候也开口说话了。他的表情有些神经质，语气也很是尖锐。那个样子，显然是认定了刘军就是凶手。
赵欣则缩在孙岚的身后，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接下来，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争吵，苏凛的思绪又有些涣散开来。
他想到了谭诗凝拿起花盆朝自己砸过来的样子，她的眼中带着疯狂，以及——嫉妒。
苏凛有一瞬间的晃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觉得呢，苏凛？”看到苏凛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孙岚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阵难捱的沉默。
“我觉得，不是他。”最后，苏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和孙岚他们的一样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