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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她最后的痛感,她察觉到小腹又传来一股阵痛,李大丫缓缓地抬起手,抚上肚子,那里还有她的孩子,对,她还有孩子,她还不能死。

重新燃起的一丝生的希望在张麻子端着汤药进来的那刻荡然无存,她奋力挣扎着,使出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自己喝下杀她孩子的汤药。

“啪”的一声,装着滑胎药的碗被打碎在地上,张麻子一掌将李大丫扇倒,表情狰狞,恶狠狠地说:

“tm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让你躲,老子让你躲。”

他扇下的每一掌都没能让李大丫惊呼出声,她反而扬起嘴角:太好了,她的孩子不用死了。

只是,下一秒张麻子的话再次将她摔入谷底,他上前一步,捏住李大丫腮边,迫使女人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愤怒的情绪让他脸上的横肉不断抽搐,他的嘴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低沉的声音像是要把李大丫拖入地狱:

“老子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所以专门熬了两碗药,自觉喝着,还能少受点罪。”

轻飘飘的话在李大丫心中炸起惊雷,她眼中浓重的恨意像是要化为实质,狠狠地刺向这个魔鬼,突然,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狰狞地咬住男人的鼻尖。

“啊……”男人痛苦的哀嚎着,但听在李大丫耳中就是震响的战鼓,此刻的她就是一头凶狠的母狼,拼尽全力想要护住身下的幼崽。

在麻子老娘冲进来的一瞬,张麻子的鼻尖已经被李大丫咬掉一块肉。

麻子老娘尖叫着推开发疯的李大丫,心疼地看向满脸血污的儿子:

“崽啊,你怎么样?快……咱们快去找大夫。”

张麻子单手捂着鼻子,一把推开身前的老娘,不顾流血的伤口,抬脚冲向厨房,将最后一碗滑胎药端过来。

“崽啊,你快去看大夫吧,快去!”

“滚开,老子今天一定要把这碗药给她灌下去。”

眼看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执拗地想要灌药,麻子老娘拉住他,涕泗横流:

“让我来,我来灌,你快去看大夫。”

说完就要将人推出去,张麻子还是信得过自己老娘的,再者鼻子上的伤口剧痛难忍,还在往外咕咕冒血,他也想早点看医生,于是将碗递给老娘,嘱咐道:

“一定要亲眼看她喝下去,你儿子以后还有没有手就全看你了。”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跑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

此时,里屋地上一片狼藉,被药和血迹浸湿的泥土地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

李大丫躺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身边还有一块从张麻子鼻子上咬下的肉,她的目光从肉块移到旁边的碎碗上,费力地扭动着身体,将一小块碎片藏入被绑住的手中。

下一瞬,麻子老娘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李大丫,她快步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背上:

“你个挨千刀的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伤害我儿子,老娘花了那么多钱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吃白饭的。”

她一脚又一脚踹在李大丫背上,然而地上的女人不为所动,老人的力气相比起壮劳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早已被张麻子打惯了,麻子老娘的力度对她造不成实际伤害。

见这人一声不吭,麻子老娘害怕将人打死了,忙将她翻了个面,一眼就看见李大丫那双鲜红的眼,她的目光像狩猎的虎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咬住自己的脖颈。

麻子老娘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她从来没见过李大丫露出这种神情,平日里再怎么打她骂她,这人也是低头受着,从来没有反抗过。

她此刻的目光太过瘆人,麻子老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看向桌边的药碗,她的声音有了几分缓和:

“我能不让你喝滑胎药。”

听到这话,李大丫的眼中有了一丝光芒,她看向麻子老娘那张刻薄的脸,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可信度。

“我不介意多一个孙子,但是你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就看你自己了。”

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大丫敛下眼皮,心中燃起一个骇人的想法,她装作乖觉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他们的勾当。

麻子老娘大喜,她就怕这人钻牛角尖,最后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要知道这滑胎药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不小心耽误了儿子后天的安排,岂不是坏事了。

她也知道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将李大丫从地上扶起,轻声安慰道:

“你也别怪他狠心,这夫妻一体,他也舍不得这孩子,只是往后没有了他这个顶梁柱,你这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用。”

“今天委屈你了,等明天事成,娘一定给你把绳子解开。”

看着李大丫虚弱的样子,麻子老娘真怕她撑不过今晚,狠了狠心,对她说:

“等麻子回来娘就跟他说已经把药喂给你了,瞧你颤颤巍巍的样儿,娘去给你煮个红糖鸡蛋。”

说完从她房间拿了鸡蛋和红糖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她将红糖鸡蛋端来,拿着勺子喂给李大丫。

她闭了闭眼,尽量不去看李大丫吃鸡蛋的样子,真是心疼死她了,要不是看在这贱人能帮儿子的份上,打死她都不会浪费红糖和鸡蛋的,这些都是要留给她自己和儿子吃的。

麻子老娘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这辈子唯一掏心掏肺的人就是自己儿子,就连那两个孙子,也只因为是他儿子的血脉,才勉强给个好脸色,以她对前一个儿媳的厌恶程度来说,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不将怒火转移到两个孙子身上。

张麻子是在吃中饭的时候回来的,他鼻子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进屋抬手就要打李大丫,麻子老娘拦住他,劝道:

“别打了,明天还要指望她办正事呢。”

等到吃饭时,李大丫吃到了自从嫁进这家以来第一口新鲜吃食,她大口大口吞咽着,想要为虚弱的身体储存一丝力气。

就这样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下午,由傍晚转至深夜,农村的晚上很安静,没有一丝突兀的声音,整个村子被笼罩在黑暗里,阴森诡异。

李大丫早已将手上的绳索割破,她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

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炕上熟睡的男人,手中的菜\/刀被高高举起,汇聚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狠狠地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