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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川瞬间坐直身子,一向平静的内心竟多了几分紧张,他是知道的,对明秋来说,干妈比亲爸更重要。

早在顾亦川将他的身世讲给颜明秋听后,颜明秋也将她和父亲以及后妈之间的事告诉他,对于颜明秋来说,她和孤儿没什么两样,也只有干妈,给了她长辈的温暖。

所以,顾亦川在得知要去干妈家吃饭时,总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

见他坐立难安的样子,颜明秋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干妈干爸都很好,我哥和雪儿你也都见过,就当家里人吃顿饭,没事的。”

“嗯,我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但顾亦川连午觉都没睡,穿上外套直接去了城东黑市。见家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于是,等颜明秋正要开始做晚饭时,才见顾亦川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沉甸甸的礼物将他的双手勒出一道道红痕。

颜明秋赶紧放下手中的菜刀,替他分担一点。

“怎么买这么多?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受着伤?”

她话里的担心听到顾亦川耳中泛起丝丝甜意,他冲颜明秋展颜一笑:

“没事,我差不多都好了。”

他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这会儿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多亏了明秋每天晚上偷偷给他抹药。

“来看看我买了什么。”

顾亦川将几个袋子打开,拿出一件月白色的印花旗袍,对着颜明秋说:

“我在哈市找到一个老裁缝,从沪市那边过来的,专门做旗袍,就给你定了一件,你看看喜不喜欢?”

颜明秋将旗袍接过,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顾亦川勾起一丝坏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手量的。”

明明是很低沉的声音,偏偏又那么勾人,颜明秋伸手将他推远,嗔了他一眼,低头看起手中的旗袍。

柔软细腻的月白色丝绸,上面绣着一朵朵精致的海棠花瓣,整件旗袍宛如置身花海,轻盈飘逸。

“谢谢,我很喜欢。”

顾亦川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那等天气暖和了,再穿给我看。”

颜明秋没有拒绝,两人接着翻看其他礼物。

直到第二天出发前,明明毫不在意形象的顾亦川破天荒地挑选起衣服,现在还不算暖和,这人居然打算就穿着呢子大衣出门,被颜明秋逮着好一顿骂,这才重新换了件棉袄。

等两人到达徐凤霞家时,文昌华已经将杨雪儿接过来了,俩姐妹好长时间没见面,一进门,直接凑到一堆说着悄悄话。

顾亦川和文昌华就这样看着自家对象将他们抛在脑后,刚好这时候,文国明端着一盘菜出来,见两个傻大个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他好笑道:

“傻笑着干什么,去厨房端菜去。”

就这样,顾亦川第一次见家长就是在这种氛围下进行的,饭后,他拉住颜明秋悄声问:

“明秋,我这算过关了?”

颜明秋莞尔,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早就是一家人了呀,你没发现吗,干爸干妈对你和昌华哥是一样的。”

就在两人缩在墙角讲悄悄话时,文昌化走过来拍了拍顾亦川肩膀:

“哥们儿,咱俩洗碗去。”

厨房里,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手缩脚地洗着碗。

文昌华问顾亦川:“明秋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顾亦川将洗好的碗递给他。

文昌华点头:“以后都是一家人,有要帮忙的尽管跟哥说。”

一声哥让顾亦川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怔愣了片刻,朝文昌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好的,哥。”

原来他也可以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弟弟,也可以拥有一个能依靠的大哥。

“你小子,别对我笑,我可不吃你那套。”

文昌华的直男直语成功将温馨的氛围打破,他甩甩手上的水珠,看着顾亦川比他还高出半截的肩膀,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得没气势。

这时,颜明秋拿着黄桃罐头走进厨房,她叉起一块黄桃喂到顾亦川嘴边:

“干妈给开的,可甜了。”

她笑得明媚,是两人独处时没有的感觉,顾亦川将黄桃吃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刹时占满口腔,他低头看她,嘴角溢出一抹满足的微笑:“很甜。”

“行了,行了,我还在呢,你俩适可而止啊。”

文昌华表示已经撑到吃不下狗粮了,谁还没有个对象呢,对了,雪儿怎么不过来喂他吃黄桃罐头,想到这里,文昌华朝客厅看了一眼。就见雪儿正眉开眼笑地和他妈嗑着瓜子,早就把他这个对象忘到九霄云外了。

两人一直在徐凤霞家待到下午,吃过晚饭后,才晃晃悠悠地回家。

顾亦川推着自行车,看颜明秋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故意将平整的雪地踩出一对对脚印,他双目含笑,很想自己能永远这么幸福。

“明秋。”

“怎么了?”听见顾亦川叫自己,颜明秋又顺着刚踩的脚印跳回到他身边。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重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顾亦川低头看她,他漆黑的瞳孔里全是颜明秋清丽的倒影。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颜明秋就听见他说:“明秋,你愿意嫁给我吗?”

明明是很低沉的声音,却在颜明秋心中荡起阵阵涟漪。可能是气氛刚好,也可能是她已经足够看清这个男人,颜明秋慢慢弯起眉眼,重重地点了下头:

“愿意的。”

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答应嫁给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就像是一句普通平常的话,在普通的时候,被普通地说出口。

原来她早已经做好嫁给他的准备,想到自己刚下乡时还说这两年不会考虑结婚,颜明秋就觉得一阵脸疼,原来真的遇见能相守一生的人后,所有的原则都不复存在了。

亲耳听到她的回答,顾亦川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脑袋,他呆愣地看着颜明秋,问道:

“明秋,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看他傻兮兮的样子,颜明秋觉得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可爱,她看看四周,发现这条街并没有行人,于是踮起脚尖,轻柔地印在顾亦川嘴角:

“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