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言奚面露疑色,薛安州连忙解释:“崇边军刚刚才被袭击,一般来说需要不短时间休整。”
“而南梁肯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断然不会料到我们这么快就会反击。”
“因此李将军和历将军都认为时机妥当,可以一战。”
言奚思忖着,本来他对于军事并不擅长,既然是厉度和李飞共同商议出的结果,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说难听点,言奚甚至对于谁胜谁负都不放在心上。
只要不败的太惨,被南梁一口吞下天云城就行,那他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
他指了指西面道:“还是从合谷渡江吗?”
“不错,那里水位最浅,军队可以轻松趟过去,而且末将已经准备好了南梁的盔甲服饰,过了江便可行动。”
言奚望着缓缓流淌的江水道:“为何下了这么多天雨,沥江的水位也不见涨?”
“大人有所不知,合谷东侧不远有个明山水库,是沥江的源头。历经几月的旱季,水库的水早已见底。”
“要等水满溢出来,江水才会上涨,所以今夜下再大的雨,都不会影响行动。”
言奚摆手道:“好,此事办成,本官可以答应你,将来会给你两个儿子谋个好出路。”
“至于你和你表兄,也不会亏待,你应该了解过本官的为人吧。”
“末将感谢大人!”
终于等到言奚的承诺,薛安州一跪到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了,你退下吧。”
“末将遵命!”
说罢,薛安州恭恭敬敬的离去,都没敢再看言奚一眼。
顾清寒望着薛安州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口气:“言奚,朝臣百官都说你心狠手辣,令人闻风丧胆。”
“可我见你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心怀大义,最多有点好色。”
“但今天这威胁人的话语,又与传闻相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言奚笑道:“哪一面都是真实的我,对你们我永远都只会展现温柔的那面。”
他又及时补充一点:“最多有点好色。”
顾清寒哑然失笑:“我看,好色才是你最真实的那面。”
“你说得对,那殿下愿不愿意让我调戏呢?”
“好啦,过了今晚,任由你为之。”顾清寒思绪一转,问道:“这才短短几天,你是怎么把薛安州他们的老底翻出来的?”
“真以为我侦缉司司长是吃干饭的啊,在接到南下云州的命令后,我在出发前便做出了安排。”
“天云城郡守当然是调查的重中之重,司卫早就把他查个底朝天了,资料是先前才送来的。”
“没有捏住他们的命脉,我也不敢把这事托付给他们。”
加了这一层保障,顾清寒心里踏实了不少,对于言奚的未雨绸缪她也是佩服万分。
......
五更天,空中下着蒙蒙小雨,崇边军的气氛一片严肃。
经过战前动员,士兵们一个个士气高昂,紧握兵器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年来,大崇多数情况都是被动防守,昨夜更是被南梁踩到脸上,奇袭之后没有发出一点代价就扬长而去。
死伤的两千多名士兵,是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战友,谁又没有愤满之情?谁又没有一腔热血?
终于要进行大规模的反击,越过边界,奋勇杀敌,为死伤的兄弟报仇雪恨。
这一天他们期盼的太久了。
此行一去,明知会有不少人永远都回不来,但他们唯独没有畏惧之情。
“出发!”厉方在阵前一声高呼。
随即军队缓缓向对岸开动,黑旗军在前,崇边军的轻骑兵步兵在后。
趁着夜色掩护,整支部队尽量放缓行军速度,能在过江前避免被南梁发现。
真正的进攻的时机,是大部分部队都渡过沥江的时候。
言奚和顾清寒在军队中心位置,旁边的几支队伍全部是薛安州安排的亲信。
“紧张吗?”顾清寒见言奚神色凝重,开口问道。
“紧张倒是没有,我又不用上阵杀敌。”言奚双眉紧皱:“我只是觉得,刚才李飞的态度有些怪异。”
“怎么?”
“本来我以为,让你随军出战还得花不少口舌,你这身份摆在那里,容不得半点闪失。”
“但除了厉将军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几句外,李飞居然只字不语,他就不怕担责吗?”
“还有不理解的地方是,对面在前几天就有重骑军集结,为何昨夜袭营不上场?”
“若是趁着这个时间差,南梁全军出动,崇边军早就被杀得丢盔弃甲了。”
“种种问题,总让我感觉不安。”
顾清寒轻声安慰道:“不用想这么多,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南梁有所准备,最多起不到奇袭的效果,双方势均力敌,还是不至于惨败。”
“也许是我想多了。”
顾清寒忽然莞尔:“前面就要过江了,你不通水性,莫要有闪失。”
“看不起谁呢,这水才没过半腰,我比你高好吧,你都......”
言奚才意识到,顾清寒不过是想缓和下自己紧绷的神经,他也跟着笑了笑。
军队前方。
斥候匆忙来报:“禀告李将军,南梁的探子已经被悄悄解决,目前敌军无任何异状。”
“继续去探。”李飞点了点头,回首向后方说道:“兄弟们,过了江就是一场恶战,打起精神来,为咱们牺牲的兄弟报仇!”
厉方面带疑色,只感觉此行过于顺利,但也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带领着黑旗军往江面趟去。
东方的天空渐渐浮现一抹亮光,天快亮了,细雨飘洒空中,可见度不足十丈。
数万人浩浩荡荡的踏入江水之中,溅得水花四溢。
然而当半数军队成功抵达对岸后,异变突生。
只听见岸边树林中有震天战鼓声响起,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从林中钻了出来。
南梁的军队倾巢而出,不多时就展开阵型,站在江堤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崇的军队,
南梁,早已等候多时。
“厉将军,别来无恙啊。”一位南梁将领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坐在马背上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