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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十三年除夕,百官一大早就在宫门等待了。

纷纷猜测着今年小皇帝会准备多少红包。

这是每年的保留节目。

时间一到,百官便穿过了宫门。

等了没多久,小皇帝就来了。

今天过年,大家都等着回去陪家人呢,没人愿意浪费时间。

小皇帝按例先讲话画大饼,再发红包。

胡岳看着到手的红包,掂了掂,有点重量。

抬头看向小皇帝,只可惜两人的距离有点远,也看不清表情。

发完红包,小皇帝先行离开,百官随后也是出了宫门,各回各家。

胡岳坐上马车,打开了自己的红包。

他总感觉红包的重量不对,事实果然如此,因为里面装的是黄金啊!

胡岳这才明白,原来小皇帝说的大大的红包就是这个。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但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黄金嘛,谁不喜欢?

要知道,这可是他太爷爷才能有的待遇,这一次,他也算是享受到了太爷爷的待遇。

回到家中,李氏赶紧将准备好的衣服给胡岳拿出来,让他换上。

去年过年的时候,府里只有李氏一人。

今年虽然丈夫和小儿子还是不在,但起码有大儿子在,能给他做个伴,不至于孤单。

大年初一,胡岳一大早就起来,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巳时初,管家急匆匆的来禀报,说是陛下来了,胡岳愣了愣,这大过年的,不在宫里待着,瞎跑什么?

但他也不敢再耽搁,急忙前去迎接。

人还没跑多远,小皇帝就已经进了后院。

外人不进后院的规矩,对于皇帝来说可没有用。

看到来的不止是皇帝,还有皇后,胡岳都懵了。

这是搞什么?

“臣胡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胡岳行礼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免礼!”小皇帝道。

“大过年的,就别搞这些虚的了。”

“怎么放松怎么来!”小皇帝又道。

“陛下,这大过年的,您怎么有空来?”胡岳问道。

“怎么,你这是不欢迎我?”小皇帝作出不悦的姿态。

“臣不敢。”胡岳连忙道,一副惶恐的样子。

“行了,开个玩笑。”

“知道你家里的人基本上都在金陵,我和皇后过来看看。”

小皇帝说道。

闻言,胡岳感谢道:“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你准备让我和皇后就一直在这儿站着?”小皇帝道。

“陛下,皇后娘娘,请!”胡岳做出请的手势。

“皇后,走,这边!”小皇帝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带着皇后就走在前面。

胡岳跟在两人身后,小心陪着。

几人进入屋子里,顿觉暖和了不少。

李氏听到消息,也放下手上的事,赶了过来。

见礼后,便围坐在一起聊天。

“去年过年的时候,府里就胡夫人一人,我也不方便来,便让皇后代替我来看望了一下,陪着胡夫人聊了会儿天。”

小皇帝率先开口,起了个头。

几人就跟着聊了起来。

期间,钱皇后纠正了一下胡岳对自己的称呼。

“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岳弟你就不要一直称呼我皇后娘娘了。”

“陛下和你是兄弟,你叫我嫂子就好。”

但胡岳并没有改变称呼,他只是说:“娘娘,礼不可废!”

“小钱,你也别说了,没用的。”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叫过我一声大哥。”

“我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你呢!”

小皇帝看了一眼胡岳,对钱皇后道。

这番话倒是让胡岳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坚持,礼不可废。

因为这是太爷爷教导过的。

杨轩如此教他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不管小皇帝对他多么亲近,多么好,也要时时刻刻谨记臣子本分。

中山王徐达能善终的缘由也在此。

胡岳不是杨轩,没有不惧一切的底气和实力。

听到小皇帝的话,钱皇后看了看胡岳,打趣了两句,又跟着李氏聊了起来。

屋里火盆中木炭燃烧的旺盛,几个人聊的也是热火朝天。

来到晌午,小皇帝和钱皇后留下来用了午膳,下午这才返回的皇宫。

两人一走,府里上上下下才放松下来。

毕竟以两人的身份,谁不得小心翼翼,精神集中的陪着。

这个年并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但却给人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

也不知是何原因。

……

正统十四年开春。

山-东乐安汉王谴人入京报丧,前汉王朱高煦薨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在京师引起什么波澜和轰动,毕竟小老二只是一阶失败者。

不过小皇帝还是按照宣宗时的约定,准许其以藩王之礼下葬,并与韦氏合葬。

消息传到金陵,小师妹让虎子代表镇国公府前去吊唁。

毕竟小老二再怎么说也是杨轩的师侄,同时还是小师妹的外甥。

小师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师兄杨轩,虽然后者忘记了很多事情,记忆也是混乱的,但小老二他还是记得的。

若是让他知道小老二的情况,怕是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与此同时,小师妹也打算带师兄杨轩换一个环境。

试试能否让师兄恢复过来。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师兄和安庆公主走过的痕迹。

说走就走,两人再加上小虎和几个随从,就这样出发了。

如今已是开春,气候回暖,外面的景色也不错,能让人心情舒爽。

……

京师。

不知名处。

有几人正在密谈着什么。

“宫中戒备森严,我等想要毁灭证据,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那要怎么办?这些东西一天掌握在陛下的手中,对于我等来说就是巨大的威胁。”

“更何况陛下的所作所为,也是越来越不考虑我等,若是再不想办法解决,那等待我等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不要慌,陛下亲政之后,不仅仅是我等的日子不好过,还有其他人。”

“陛下这次不是要北征吗?只要让陛下不在京师,那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有用吗?”

“就算我等毁灭了证据,但那些东西我不信陛下没有看过。”

“更何况有东厂和锦衣卫在,诸位觉得陛下会缺少证据?”

“此举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陛下对我等更加防范,说不定我等以后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那你的意思是?”

“没错,看来诸位都明白了。”

“记住,这是陛下不给我等活路,我等也只是为了自保。”

“嘶~~”

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都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没想到对方的胆子这么大,一玩就玩这么大。

“此举怕是会引起巨大的动荡啊!”

“一不小心就会让敌人打进来,届时,京师沦陷,国家危亡,我的可是要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

“无妨,我们的根基在南方,就算整个北方沦陷,对我等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你们也别忘了,太宗在迁都的时候可是在金陵留下了一套班子的,有这套班子在,大明朝就不会乱。”

“届时,我等只需要辅佐新帝,养精蓄锐,相机北伐,收复失地,那么想要不青史留名也困难。”

见众人眼中还是犹豫,说话的这人继续说道:“诸位还在犹豫什么?”

“我等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已经开始了,停不下来了,若是让陛下击败了也先,你们觉得我们与他联系的事,也先会不会告诉陛下?”

叹了口气,那人继续说道:“唉,咱们文官的日子苦啊,立国以来,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太祖,太宗他们都倚重武将,我等文官战战兢兢,哪怕是宣宗,对我等也是多有防范。”

“当今陛下态度强硬,倚重武将,我的文官何时才能出头?”

“诸位难道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的儿孙后代想一想吧!”

“自太宗搞那个摊丁入亩之后,有多少反对的声音,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想想诸位现在过的日子吧!”

“和文官巅峰时期,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有多大的差别?”

“此举一旦成功,我等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此时不拼一把,还在等什么?”

“我等文官可不是他们朱家养的狗!”

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痛处。

“干了!”

“老夫已经忍耐了很久了!”

众人纷纷响应。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了退路。

不管选不选择干,只要被小皇帝知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了,风浪越大鱼越贵!

打渔的都知道的道理,他们没道理不知道。

见此,发出提议的那人心中也是笑了笑。

不过这时,又有一人提出疑问。

“那……镇国公要怎么办?”

“他可不是好相处的,万一他恢复过来,势必要将此事查清楚。”

“届时,我等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要被他清算!”

“一个疯了的老家伙有什么可怕的?”

“若他还正常,老夫还会忌惮他几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我们的计划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众人对此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到了这一步,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好,既然诸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那就这么办。”

“切记,我等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若是谁出了问题,尽早自裁,不要连累他人。”

“放心,我们都明白轻重。”

“嗯。”

……

草原上,也先正在接见一位客人。

大帐之中并没有其他人等,只有也先和他的客人。

“你们这些明人,还真是够狠的,连自己的皇帝都能出卖。”

也先笑着说道,但还是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呵呵,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而且此事对大汗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使者对于也先的讥讽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你们明人阴险狡诈,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万一你们趁着我们在关内劫掠的时候,截断我们的退路怎么办?”

“我可不喜欢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上,尤其还是你们明人。”

也先说道。

“大汗不信任我们,在下也理解。”

“想必大汗也知道,朝廷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整军备战了。”

“大汗虽统一了蒙古,实力大增,但是和我大明的精锐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就算最后能赢,也只是惨胜。”

“我大明能陪大汗一直打下去,但大汗能打几次呢?”

听到这话,也先没有说话。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别看他们瓦剌现在统一了蒙古,实力变强了许多,但是家底薄,拼消耗根本拼不过大明。

当然,他们瓦剌和大明之间迟早是要打一仗的,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故意表现给使者看的。

因为他还想获取更多的利益。

使者见也先沉默了下来,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而有了我们的帮助,大汗是必胜的,损失也会远远小于收获。”

“而我们也只是想让大汗帮一点小忙罢了,这对大汗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还别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但此事对于我来说,风险还是太大了。”

也先沉吟了一会儿,道。

使者闻言,心中也是有些不悦。

这也先,还真是贪得无厌。

不管心中如何鄙视对方,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使者说道:“大汗,此事的风险可全在我们身上,你们并没有担多少风险。”

“当然,若大汗还是觉得不够的话,事成之后,开平,大宁等地可以让给大汗。”

“相信这份礼物,大汗应该不会拒绝。”

闻言,也先当即便露出了笑容。

但他还是说道:“开平,大宁等地对你们来说,投入远远大于收益,宣德朝的时候,就有人提议放弃开平,大宁等地。”

“现在提出这个,只是你们想甩掉一个包袱罢了。”

“这样的诚意,可不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