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势和缓、脉力充盈、脉率流畅,又观你气色红润,肢体温热,不像是罹患喘鸣啊?”
将自己搭在尺树脉上的手收回,濮阳长虹面上涌出疑色。
“那喘鸣应是何脉?”
濮阳长虹皱起眉瞧了一眼尺树,心中猜思这女子非患喘鸣,倒更像是疑心病。他耐心道:“脉搏鼓动于指下,来时有力,去时力衰,叫做钩脉;稍无力,来势轻虚而浮,叫做毛脉;有力而紧张,如按琴瑟的弦,叫做弦脉;有力而必须重按,轻按不足,叫做石脉;既非无力,又不过于有力,一来一去,脉象和缓,流通平顺,叫做滑脉。”
“阴阳失去平衡,以致阴气争胜于内,阳气扰乱于外,汗出不止,四肢厥冷,下厥上逆,浮阳熏肺,发生喘鸣。”
尺树闻言低头轻咳了几声,复而明知故问道:“你便是神医濮阳沛荣?”
濮阳长虹听尺树这样问,迅即站起背过身去摆弄柜上的药草,冷声道:“并不是!”
“那你为何会瞧病?”
濮阳长虹拿药的手顿了一下,他转过身,盯着尺树,一字一句说道:“你无病,之所以咳嗽许是换季亦或是吸入花粉所致。若是无事,便可自行离去了。”
瞧病可不是濮阳沛荣的擅长,他濮阳长虹为何就不能会?
大概是自己替那锁情山上久居的濮阳沛荣自镇中神化许久,旁人皆已忘了,他濮阳长虹也是个郎中。
进入锁情山,傅丞翊便如入无人之境。
应如是那一指,注入他眉心的是一丝仙人之力。仙人之力何其玄妙,人间修行之人,饶是自己那师爷方造化,入境巅峰也难触到成仙门槛。
此时傅丞翊无需凭借小重山,仅是负手踩枝叶借力,便能一跃十丈,腾空而行。
再说小重山。此时傅丞翊也知晓真气乃内力之实,因此他现在修行乃是汲取天地中的灵力,以促元气破境。速度较之前慢是慢了些,但其玄妙和强大却不是三两句话可言。
此前不懂,只知一境之差便是天上地下,但现在?
望穿境的他,对上初成亦有胜算,饶是脱骨,亦可一战!
只是眼下,要寻个时间,研那不周剑道第二式——明月逐来。
一年时间对于寻常人来说,甚是漫长。但是对现在的傅丞翊来说,颇为紧迫。自己必须要在明年此时,入地仙!届时将那仙人和神秘巅峰境强者,尽数斩杀!
一路踏空而行,傅丞翊如闲庭信步,不多时,便看到了山顶濮阳沛荣的那座豪华居所。
说是居所,不如说是宫殿。
这宫殿雕梁画栋,宽阔华丽,飞檐翘起。这濮阳家倒是舍得下本儿,不知这建造宫殿的砖石土木如何运上山,又耗费了镇中多少人力。
许是信任看护锁情山的那些圣草堂喽啰,傅丞翊刻意在这宫殿周围转了转,并无一人驻守。
又回头瞧了眼身后,观确实无人,傅丞翊便直接抬手推开了大门。
日光投射进殿内,内里更是奢华。
那殿顶百年檀木做梁,几十颗夜明珠嵌在壁上做灯。黄金地板直通前方珍珠帘幕,两边百花争艳。傅丞翊摇摇头,嘴里啧啧道:“收取镇中采药人的银两,想必都用在此处了。”
“堂下何人啊?”
那珍珠帘幕后头,传来一个喑哑无力的男人声音。
随即那珍珠帘幕被木制拐杖挑开一角,傅丞翊透过那一角,看到了帘后的沉香木阔边床,以及仰睡在床上的,濮阳沛荣。
只是这濮阳沛荣,与傅丞翊想象中的,似是不大一样。
“晚辈贾富贵,前来求药!”
对不住了,暂且借名一用,用罢即刻还你。傅丞翊心里这样想着,一边假意躬身,一边用余光去瞧帘后的濮阳沛荣。
“今日封山,你是如何进来的?”
那帘后的濮阳沛荣不是傻子,虽语气依旧游丝,但傅丞翊还是听出了其中警觉和质问。
傅丞翊此时竟是直接起身,缓缓朝珍珠帘幕走去,嘴里还回着:“哦,山下施了些钱财,方被准允上山。”
“蠢货!咳咳咳!咳咳咳!”
濮阳沛荣这声蠢货显然是在痛骂山下那群圣草堂的守山人,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重重的咳嗽声。
傅丞翊此时已是掀开了珍珠帘幕,来到了濮阳沛荣跟前!
“来人!来人!咳咳咳!咳咳咳!”
看到傅丞翊,这濮阳沛荣面露惧意,他下意识高声叫喊。但这山顶宫殿除他再无任何一人,即便是叫破喉咙,也无人应他。况且,他这声音本就语调软绵,有气无力。
恐怖!
这是傅丞翊看清濮阳沛荣模样后的印象。
只见这濮阳沛荣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头上只剩寥寥发丝。他身板嶙峋,骨瘦如柴,四肢似是仅剩张人皮贴在上面。
着实是恐怖!
“快!快!”
“就在里面!”
傅丞翊还未来得及向濮阳沛荣问话,殿外就已传来了许多人的叫嚷。他拍了拍脑袋,竟是忘了山下那右脸黑痦子之人交代他的话,想必已是超了两个时辰。
傅丞翊转过身,已是隐约看到珍珠帘幕外,一群黑衣装束,胸前绣花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又是那个中年护法,孙为。
孙为先是朝这珍珠幕帘后的濮阳沛荣深鞠一躬,恭声道:“堂主,惊扰了您,请勿怪罪。”
那濮阳沛荣听到了孙为的声音,慌忙喊道:“救我!咳咳咳!”
孙为闻言立即起身朝着帘后的傅丞翊高声呵道:“何人胆敢擅闯修仙殿?还不从帘后滚出来!”
傅丞翊看了一眼濮阳沛荣,摇摇头,掀开珍珠幕帘,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
孙为朝前一步,指着傅丞翊,冷声问道。
“你又是何人?”
“我乃圣草堂护法,孙为!”
“哦~”傅丞翊点点头,“我认得你!”
见孙为面上疑惑,傅丞翊踱步解释道:“昨日镇郊强抢杨帆女儿的人,便是你吧?”
想起昨日寸泓那骇然一掌,孙为抬头咬牙道:“你与那人,是一伙儿的?”